第 四十章【重写】（1/2）
第四十章
倪茜茜说完这句便想离开, 却没想到对方竟就这个回答继续追问她:“你为什么不来这里工作？”
很好，这个问题问住了她。
可她也想知道, 自己为什么一定要来这里工作？不过既然都得知了对面人“初恋情人”的身份, 倪茜茜便实在没有心情同他长时间待下去。
她没法回答，也不欲回答, 随便搪塞了句便赶紧告辞，准备撤离现场。
林辰大概看出了她的敷衍，竟没有再多说，他动了动唇, 抱紧怀里的箱子, 微微弯了腰, 放低了声音同她告别。
他的神态同姿势看起来都很是可怜，头低低垂着，看不清眼里的情绪。
仿佛遭了负心汉的可怜姑娘, 凄凄惨惨戚戚。
倪茜茜临出门前鬼使神差朝身后看了眼, 竟发现他仍旧静静站在台阶上, 这会儿抬着头目送她离开，见她回头望他, 他的眼睛动了动，瞳孔里掺杂了些倪茜茜看不透彻的情绪……
像是在控诉她是个负心汉！
可怜是可怜了，倪茜茜却不觉得同情他，也并没有因此而感到内疚, 她这离开的路上, 一想起林辰的眼神, 脑子里就会自觉蹦出陶知衍的脸蛋来。
明明晃晃在她的脑海里晃悠。
比起心软，她更觉得心烦。
上次陶知衍在的时候林辰可半点可怜都没表露出来，怎么这会儿就一副惨遭抛弃的神情了呢？
缺少关键记忆的倪茜茜拒绝思考这些复杂问题，只好做好拒绝再次出现在制药楼的打算。
反正应该也没什么机会再来。
倪茜茜这么想着，心里松了口气，脚步也变得轻快。
已到冬季，末世爆发后的第一个冬天却没有想象中那么难熬，基地里甚至还有穿着单薄短袖顶着满头大汗匆忙跑过的人。
高悬半空的太阳给人一种夏天即将来临的错觉，这时候的气温甚至比数月前的秋日还高。
从这里往前看，能看到视线尽头处的基地瞭望塔。
倪茜茜收回视线，高层综合楼已在眼前，楼外站着的守卫放她进楼。
陶知衍正在开会。
长桌周围坐了一圈人，此刻开口说话的是个头大脖子粗的中年男子，他的声音听起来很激动，表情看着也很激动:“过去频频找麻烦的是他们，现在主动求和的也是他们，坏事干尽还腆着脸求人帮忙，依我看咱们基地就该和其他几个基地断个干净，又不欠他们的。”
他将面前印了黑字的白纸啪一声拍桌子中间，搓了搓手道:“据这段时间对丧尸的观察来看，它们的成长速度绝对是超出预期的，尤其是g基地到a基地这一块。”粗脖子男的手指从地图的一点划到另外一个点，在a市同g市相近的地方画了一个圈，声音铿锵有力，“就是这里的丧尸，进化速度呈……”
男子想了想，手指在众人的视线中抬起，以空气为画板，由下画了道斜斜向上却几乎要垂直于地面的斜线:“照这样的速度下去，要不了多久，a基地就会步g基地后尘。”
说完，男子坐回椅子上，一脸期待看向陶知衍:“我是个粗人，不太会表达，想说的就只有这些了。”
陶知衍点点头，没说话。
坐在他怀里的陶哈哈迷迷瞪瞪地看着男子，眨眨眼，又抬起自己的小脑袋，睁着雾气氤氲的眼睛，用极其费力的姿势望了眼自己亲爹。
没人说话，他打了个哈欠，拽紧陶知衍的衣角，小脑袋在他怀里蹭了蹭，带着眼角的生理性泪水闭上眼睛酣然入睡。
另外一人接着道:“据外寻部门汇报，f市本地的存粮已大部分被搜刮完毕，要想寻找更多的物资必须去更远的地方，而现在的土地和天气都不适合用来种植粮食，若这次危机能减少其他基地的人口，对于我们来说，不管从什么角度看都是件好事。”
发表意见的人很多，众人各抒己见，议论纷纷，风向却一边倒。
用一句话总结就是:希望陶知衍可以放弃对其他基地的援助。
陶知衍没有表态。
他始终安静听着，偶尔低头看一眼怀里的小白团子，眼里出现片刻温柔，再抬头时又恢复平静。
一整个会议室，只有陆西冉主动提出了异议。
她开口:“不行。”
会议室安静下来，众人停止讨论，看向她。
陆西冉面色如常，声音柔软语气却坚定:“放弃同其他基地结盟不可取，依我看来，此刻正值关键时期，如果真的对其他基地不管不顾，整个末世的大环境只会越来越糟糕。”她坦然面对那些视线，“食物总有吃完的一天，丧尸进化速度告诉了我们，我们必须尽快在丧尸彻底碾压人类之前将丧尸赶尽杀绝，而不是任由丧尸同化同胞，不断壮大。”
她眼睛清澈而灵动，年轻漂亮的脸庞白皙柔嫩、吹弹可破，眼底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坚毅:“在这个时刻，唯一能够救活人类的只有人类自己，不是一个人，不是两个人，而是尽可能多的人。”
话音落，会议室陷入了良久的安静，紧接着窃窃私语声响起，细微的反驳声此起彼伏。
道理浅显易懂，别人不是想不到，只是人各有志，看重的层面不同，争议也便自然而然产生。
“这话说来倒是轻松，可是我们以德报怨，别人未必会领情，如果能力足够，谁也不会眼睁睁看着同胞们相继灭亡，问题是，我们的能力够吗？”说话的是个年纪稍长的正装女人，容貌上乘却略显刻薄，说着讽刺地扯了扯唇角，“奔赴f基地的幸存者与日俱增，甚至还有队伍在基地外面的商厦扎了根打算长久居住，人越多，麻烦就会越多，这些人的气味迟早会引来新的丧尸潮，到时候难说会不会殃及我们。所以我的提议是，关闭f基地大门，散布消息，拒绝接收外来者，并定时清理基地附近的零散外来人。”
其他人纷纷点头，赞赏了她居安思危的态度，也认同了她颇具远见的话。
更有人因此而对陆西冉更加不满。
“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想着拯救世界，难道是想让这一整个基地为你不幸过世的爷爷陪葬？”
当然，不管是和平盛世还是动荡末世，都会有抓着人身份不放的人，陆思成死之前，陆西冉身份瞩目，陆思成死后，陆西冉的存在同样叫人惊诧。
基地高层曾在陶知衍手中大换过血，大小官职全都没留，为什么会独独留下这个身份最尴尬的隐形炸/弹？
闻言，陆西冉睁大眼，愕然看向说话那人。
那人却没看她，继续同其他人低语，好似刚刚说那话的并不是他。
她抿唇不再说话，右手攥住左手手腕，垂下眼帘，视线紧紧盯着桌面。
所有人都在等陶知衍说话，可他始终安安静静的，似乎并不在状态。
没人护着她，争论的话题成功变成了陆西冉。
甚至还有人讨论“她究竟是什么居心”。
陆西冉再也听不下去，她抬起脸蛋，看向声音最大表情最夸张，仿佛在刻意引导风向的一个人，声音不轻不重道:“什么居心都没有，我想说的这些都是T的意思。”
她偏头看向陶知衍，放轻呼吸，指尖被自己掐得生疼。
陆西冉在等他反应。
她所说的自然不是他的意思，她会这么说，只不过是在赌自己并没有看错人。
却见众人视线焦点处的陶知衍微微颔首，表情随意地道:“就按她说的办吧。”
风向一边倒的情况下还出了这样的结果，场上一片哗然，众人差点以为自己出了幻听。
倪茜茜在大厅内等了会儿，才终于等到会议结束，往外散去的那群参会人员脸色各异，在路过大厅看到倪茜茜时，甚至还有个认出她身份的人小跑到她所坐的沙发旁，上下打量了她一眼，才语气古里古怪地道:“真是可惜了……是个可怜人呀……”
说话的是个年纪轻轻的男子，个子不高，招人厌恶的程度却与身高成了反比。
倪茜茜一头雾水，还没听懂他想表达什么，就见他含着满脸怨气走开了。
临走前还朝走在身后的一个年轻女子瞪了眼。
被瞪的女子同样一脸莫名。
原来还有同样遭遇的人，倪茜茜的心里好受了些，她下意识多看了眼那位女子。
她走在最后面，一边走一边整理手里的文件，被瞪之后无奈地笑了笑，偏头看到倪茜茜的视线，愣了两秒，而后朝她眨了眨眼。
陆西冉长得好看，外表柔弱没有攻击性，眼睛却若鹿眼一般明亮干净，很容易让人对她心生好感。
倪茜茜见她的次数不多，却对她印象深刻。
陆西冉朝她走来，表情友善，主动开口:“我要回去了，你有兴趣去研究楼看看吗？”
倪凝还在研究楼里关着。
倪茜茜好久没见到她，听陆西冉这么一说的确有些好奇倪凝的现状。
还没等她开口应下，便有声音突然出现:“改天有空我会带她去，今天就算了。”
说话的是陶知衍。
陆西冉微怔，她抬头看了眼陶知衍，很快恢复笑容:“好的。”
倪茜茜很意外地发现，陶知衍的精神状况看起来并不是很好，眉毛拧成小山丘，眸色微沉，仿佛生了场大病。
她也便无心顾忌其他，连忙把他怀里的陶哈哈的抱下来，等陆西冉走后才开口问道:“你身体不舒服？”
陶知衍偏头:“嗯？”他后知后觉地揉了揉眉心，“应该是没休息好吧。”
像是怕她不相信，他说完露出了抹宽慰的笑容。
倪茜茜忧心忡忡，到第二日白天见他精神状况还不错才稍稍松了口气。
陶知衍的身体不比其他人，寻常药物对他没用，木系异能也治愈不了这些，一旦人倒下，恐怕就只有双手合十祈祷上天早点让他醒来的份。
好在他没事。
就如同陶知衍自己说的那样，他是因为没休息好才会精神不佳，之后的几天里大概是休息时间足够，他看起来已同平时无异。
他没有食言，几日后真的带倪茜茜去见了倪凝。
透明墙围成的房间里只剩下只丧尸，那具静躺睡着的女子身体已消失。
陆西冉解释道:“倪凝她的尸体在三天前失去了神秘力量的保护，呼吸心跳都停止了，我们担心腐烂生变，便将尸体移了出去。”
房间里的丧尸倪凝大概也失去了为人时的记忆，此刻正在透明墙上撞头，状若癫狂表情狰狞，红褐色的液体顺着獠牙往下滴。
它的情绪随着活人的靠近和离开而波动。
陆西冉:“很遗憾，她和其他丧尸一样，也忘了自己曾经是个人，这段时间的研究仍旧没有进展，不过我擅自保留了一样东西。”她走在前面带路，声音变得轻快，“现在可以带你们去看看，貌似有点用处。”
她在这个研究楼里的地位应该很高，无论是上楼梯还是过走廊都有人同她打招呼。
推开门，进了一间空无一人的房间。
房间四周的墙上贴满了各式机器，多却不杂，在机器所散发出来的红绿灯光下，空间都显得逼仄。
房间正中央摆着的是一个半人高的机器，这个机器呈银白色，椭圆形，像颗蛋，蛋的四周插了数根管子，管子将银白蛋同墙壁的机器连接在了一起。
陆西冉按了下银白蛋上的绿色开关，银白蛋的蛋壳亮了亮，倪茜茜走近了，才发现上方的蛋壳呈透明色。
而蛋里装着的竟然是大脑……
倪茜茜头皮发麻。
“唰”的一声，视线正前方的一块屏幕亮了起来。
陆西冉走到屏幕旁，一边在键盘上敲指令，一边说:“这是倪凝的大脑。”她手里动作不停，视线停留在银白色蛋壳上，语气到这里已经有些骄傲，“这是我爷爷过世前留下来的机器，他花了大价钱买的，还说等他老了，去世了，我们一定要把他的大脑装进这个机器里。”
倪茜茜清楚记得，陆思成当时连灰都没剩下，更别提脑子了。
而这个机器的确神奇。
刷拉拉几排字印在大屏幕上，紧接着，一道陌生又熟悉的声音通过一旁的音箱静静传入在场几人的双耳中。
“我叫倪凝，出生于夏华年2531年，死于夏华2556年，我的爸爸叫倪斌涛，我的……”
是电脑合成的独白，而诡异的是，这段话居然也是合成的，是倪凝的自我介绍。
倪茜茜忍不住感叹该机器的智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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