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甸甸(1/2)
“菩提心拜见贵妃, 贵妃万福。”齐行简走后,隔了一两日的功夫, 许如是又被贺兰梵境召见入宫。
“菩提心,伤可好些了么?药可还好用?”
做了一阵的贵妃,贺兰梵境身上也增了些威仪, 眼风一扫, 阿荷便低声嘱咐人拿了上好的金疮药、并祛疤舒痕的药膏。
许如是笑了笑:“已经大好了,多谢贵妃关切。”
“那便好,圣人见了,定然欢喜。”贺兰梵境状似无意地提,“听说齐公常去看你?”
许如是笑容微滞,察觉到话里的几分疏离。无缘无故,做什么要提齐行简。况且……
“这事, 已经是人尽皆知了么?”
贺兰梵境尴尬地笑了声:“……怎会?你多心了。”
只盼是她多心, 而不是此地无银。
若说先头她受了伤, 刚有了好转便赐宅邸,那还勉强可以说是赏赐, 宫中还是庶人宋氏的余孽, 恐她养病不得安宁。
同时也等于是被逐出了权力的中心。
是因为齐行简的缘故么许如是扪心自问。
刚一回来, 就被贺兰梵境旁敲侧击。形势似乎比她所想象的更加严峻。
像站两边,那是在做梦。
可到底该选哪一边
许宸是亲人。
齐行简是故人。
许宸目前虽在弱势,却终究占了大义的名分, 是天子, 持神器, 一呼百应,号令万方。
齐行简鲜花着锦,重兵在握,却实在是烈火烹油。霍光前车之鉴,一旦许宸站稳了脚跟,他是极为不利的。
许如是心中一团乱麻,随口敷衍应付着。
贺兰梵境又道:“菩提心,婚期礼部已经拟好了,这些日子你就留在宫里,待着备嫁吧。 ”
她抿嘴笑着:“除礼部所备,圣人又叫内库拨出了两百万缗资费……”
许如是惊讶:“一个上县,一年税赋不过二十万……”县按人口、赋税分了上中下三等的县,上县不过二十万,中县下县更远远不及此数。
如今战乱初定,府库空虚,竟要拨出这么多钱?!
她脱口而出:“这恐怕不妥吧?此际家国艰难,何必靡费铺张?”
“你以为要嫁的是谁?”贺兰梵境笑起来,嗓音微扬,“是河间郡王。”
这是许宸对齐行简的示好。也是给她的示好。
这大约也是急匆匆把她从宫外召回的原因了吧。要她收心。
许如是沉吟不语。
贺兰梵境拍了拍她的肩,安慰似的:“你不要多想,安心,备嫁便是。”
……
许如是既留在了宫中,齐行简也得了婚期,在朝上也自然愿意同许宸示好。
非但捧着九锡之赏,上来推脱,甚至连郡王都要辞谢。众人自然又是一番劝阻,最终只推了赏赐。
下朝后,许宸叫人留了齐行简。
“算来也有年余未见了。”漫长复道上,许宸负手,纡尊降贵与齐行简并肩而行。
齐行简心情不错,附和道:“圣人好记性。”
许宸挑眉:“繁之,如今还叫圣人,岂非见外?”
齐行简一顿,打量许宸,只听这位新圣人语带调侃,依稀还是昔日军□□事的神情:“担不得你一声妇翁岳父么?”
岳父是前头太上皇时的典故,当时太上皇封禅泰山,中书令为封禅使,转头提拔了自个儿女婿,太上皇问及其升迁事,便有人讥笑道:此泰山之力。
由是新妇家翁又被人戏称岳父泰山。
齐行简登时笑了,拱手道:“岳父在上,请受小婿一拜。”
动作行为之干脆,简直把许宸反将一军,半晌讲不出话来。
最后指着齐行简:“你呀你,从不见你对哪个人这样上心。总是曾经沧海,巫山非云。就因你那幅作态,也没防着你!我家女儿竟叫你骗了去。”
嬉笑怒骂,竟似毫无嫌隙隔阂,还如往日里,一个要建功立业,指挥若定,一个要收复失地,心怀万民的相处。
一笑之间,恩仇尽去。
齐行简无奈笑了笑。
他本也不知,她兜兜转转,竟到了这副躯壳上。
许宸提起:“听说你从前常去大相国寺。”
齐行简微怔,不明其意:“是。”
自寄娘去后,他有一阵子心中极乱,常常抄经发愿,送去大相国寺,以企心中安宁。
许宸慢条斯理道:“前些日子,大相国寺翻新,藻井中掉出一卷鎏金的经文。”
足见齐行简对旧人何如情深。
他见了总有些忧心,叹息:“菩提心是个好孩子。只盼你好生待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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