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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起啥(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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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如是梦见了很多从前的事。

有七夕初至, 她掐准了齐行简来的时机许愿,想一举扭转乾坤, 却被齐行简无情地嘲弄的场面。也有他已经谅解,却拉不下脸面,托人赠金钗过来变相求和。

那都是一些很细碎很细碎的光阴。

平凡到她梦到后来, 几乎就把梦里的前边的事都忘了个干净。

只有意识还半梦半醒地停留在系统提示的那一刻。

“1528, 是否确认脱离本世界?”

她茫茫然,并没有立即做出选择。

但她的身体突然变得轻盈起来——她从萧寄春身上出来了,慢慢地乘着风飘上了青天。

她能从上空俯瞰长安城,四四方方的,被分割得恰恰当当。中间是一条朱雀大街, 把东西两边的高低贵贱分割得泾渭分明。就好像是做任务的穿越者和本世界的人一样,中间有一条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为什么会在这儿?许如是觉得她的思维有些迟钝。她迷迷糊糊地想,好像是因为齐行简。

因为要把齐行简怎么样?

可是齐行简还好端端地在朱雀大街上,他从一匹青骢马下来,风尘仆仆又满心欢喜,把一筐红艳艳的东西卸下来。

好像是樱桃啊。

许如是绞尽脑汁地想,齐行简怎么会去买樱桃呢?

她原先按剧情定下的剧本,是和齐行简一起去西市,系统已经计算好了, 原著里这天西市里边有一场追凶的好戏,她引着齐行简过去, 故意去凑上那个穷凶极恶的歹徒, 然后就可以顺理成章地挡在齐行简面前, 再顺水推舟地说上一句:“你能活下来,我很欢喜。”

在齐行简的怀里,含笑而逝,胸口流淌出的热血沾染在齐行简的身上,要他永远也洗不干净这一身的罪孽。

这才是萧寄春原本的期望。要他在她最喜欢、最感激的时候,突然地离去。让他因为他的活造成了她的死,永远都心怀愧疚,要他永远一想起那件事就痛不欲生。

萧寄春希望他也能永沦苦海。

许如是想起来了,是她在好感度满了的那一晚临时改变了主意,她没有严格按照雇主的要求执行这一次的任务,是她刻意支使齐行简出去的。

萧寄春的恨是有缘由的。她身败名裂,和腹中孩儿一起死在了回金陵的路上,她想要报复那个背叛她、舍弃她的齐行简。

可是这个齐行简还什么都没有做过,他为什么要承受这样深的怨恨

许如是认识的他,渴盼亲情而不得,对鲍妩也着实没什么非分之想。对萧寄春多少还是存了相敬如宾的心思,只是他母亲早逝,他并没有在父亲身上学到怎么样去爱护一个人,而年轻的萧寄春也没能跟他磨合好,最终成了一对怨偶。

其实耐心地引导他一步步去学,他其实也会笑、会闹、会骄傲、会软弱、会自负、也会自卑。

许如是心软了。

做委托任务的时候心软并不是一个好的习惯,她对攻略对象手软,系统可不会对她手软,这会直接影响最后的评定结果。

可人非草木。

每一次好感度的提升必然伴随着情感的反馈,有时候或许是一支簪子、一个眼神、一句话、一本书……那些琐碎又平常,甚至叫人都记不住的光阴,一点点把情感堆积拼凑起来了。

孰能无情?

所以每一次的任务以后,都有对那个世界的情感清洗,为的就是保证不会将那么多世界情感都堆积起来,让人承受不住。

她现在就承受不住了。她推翻了原本的预定,选择了一个相对平淡的结局,萧寄春难产而死。

在大周朝,难产而死的女子并不少见,鬼门关转一遭的事,哪怕是养尊处优的贵妇们,也不比山野村妇多几分机会。

或许这也只能算是一点无用的悲悯。

“1528,是否确认离开本世界?”

系统再次提醒了她一遍。

“是。”

许如是听见樱桃忽然滚落了满地,她没有敢低下头去看,也知道,那果子红艳艳的,像是鲜血一样。

许如是忽然从梦里醒过来了。

天色已经昏暗下来了。烛火摇曳,是一种暖黄而柔和的光辉,许如是抬起头,看见齐行简的脸。

相比起她刚才见到的,他的脸上多了几分岁月雕琢的痕迹,俊秀的眉目之间没有一点多余的表情,比她第一次见到齐行简的时候还要冷一些。

许如是一时半会没有从梦里醒过神来,不知今夕何夕,她有点迷惑地去伸手搂齐行简的脖颈,整个人都蜷在了他怀里。

齐行简非常惊讶,他先是浑身一僵,但很快伸手把她搂起来。

她忽然细声说:“繁之,你买的樱桃掉了。”

“……是么?”齐行简并不知道她在说些什么。可是他实在不想跟许如是再针锋相对,怒火上来的时候说出的话往往是不受控制的,非常伤人。

她这样乖乖巧巧地就很好。

齐行简神情柔和了些,他轻轻摸了摸许如是的柔软的头发:“你想吃樱桃了?”

都十一月了,陇西天寒地冻,哪里还会有樱桃?

齐行简思索着,江南和巴蜀一带气候温暖,如那一带有富人家中置了温室,或许其中还能找到几树带过来。

走水路应当比陆路保存得要好一些。樱桃一旦不新鲜了,滋味便不好了。小娘子一贯挑嘴,颜色不好还能忍一忍,滋味却是断断不能忍的。

“……”齐行简没有去买樱桃?

屋里烧着的地暖让许如是突然清醒了。

她从被窝里钻出来,地暖烧着只是维持屋内的温度相对不那样冷。却没有碳火来得温暖。

可是许如是不喜欢碳火烤出来那种烟熏火燎的气味,所以齐行简从来不在她房间里烧碳。

现在是十一月了。哪里来的什么樱桃?

梦的影响正在逐渐地消退。但许如是忽然不想清醒得那么快。

她白日里口不择言,都说了些什么话?!

指着齐行简质问他是不是傻?

她是不是脑子进水了,居然这样出口伤人。许如是忽然觉得没脸面对齐行简。

她冷得微微哆嗦,在齐行简的怀里低着头,轻声道:“没有。是我记差了……”

记差什么?

齐行简想起他上一次替她准备樱桃……那着实是一次不大美好的回忆。

他隐约猜到了些什么,但许如是不说,他也不去点破。

两人心照不宣,绝口不提白日所发生的事。

许如是不自在地动了动身子,不好意思再赖齐行简怀里。齐行简一手搂住她,一手解开身上的裘衣披在她身上,自然地接过话来:“还冷么?”

从被窝里头钻出来,当然冷。

许如是点了点头。

齐行简给她细细系紧了裘衣的系带,叫人送了些洗漱的东西进来,许如是梳洗罢,其实也不大困倦,就是后颈稍痛,并且也不大敢跟抬眼去看齐行简,早早地就熄了灯。

齐行简并没有离开,他就在许如是身边躺下的,两个人同榻而眠。

月光透过糊得厚实的窗户照进来,只透得出一点暧昧不清的模糊光亮。黑暗里什么都看清,静得许如是都能听清自己的心跳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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