惶恐(1/2)
吕修贤的确见过舂米, 那是多年前的一个夏天,极其酷热, 想吃冰碗子, 想要用冰,可是皇后担心她刚刚病好身体虚弱,便不给。
小公主没胃口,少吃了两顿饭,卧床休息, 夏天饿一饿确实会觉得凉快。
她两天没吃饭,那些温吞吞的鲜汤, 炖的软乎乎的肉和蔬菜, 软绵绵的粥,滑嫩嫩的蛋羹,全都不合胃口。皇帝听说这件事之后非常不爽,叫人带她去掖庭, 看看那些不停干活的罪妇们, 恐吓吕修贤说如果不好好吃饭就送她去舂米。这恐吓果然有效, 吕修贤还记得自己往嘴里塞了许多饭菜。
宫里的给贵人们吃的米都要带壳存放, 这样可以保持香味和鲜味,每天脱壳一部分, 一天之内便下锅。
舂米是将带壳的稻子放在一个石头罐子里,用人力踩动器械, 一根大木杵上上下下的砸进石头罐子里, 把稻米脱壳。
那场景现在想起来, 那一幕仿佛还在眼前,只不过不再是恐惧,而是……好害羞啊!
小公主红着脸,低着头坐在旁边,捏着一小块塞过来的肉发呆。感觉自己脸上滚烫,脑子都烧迷糊了。
偷偷瞧一眼大妃,她的头发花白,梳了两条潦草的长辫,辫子用锦囊裹住。大妃的脸像是每一个富裕的老太太一样,很圆润,一双纤细上挑的眉毛,看起来有点凶,一双暗含秋霜的眼睛锐利的吓人,往下瞧身段,胸口和肚子都圆滚滚的。
大妃一边吃一边乐,看这小姑娘在旁边胡思乱想,红彤彤的脸上不断出现自责的道德负罪感,好像想到了什么她不该想的事。还能有啥事,不就是舂米么?嘻嘻嘻,逗漂亮小孩最好玩。瞧她脸红那样,就像没干过那事,不觉得快活似得。
“哎~想什么呢?”
“没,没什么。”
“接着说啊,还有什么好玩的,他们父子俩打起来了?”
“没有。图兔有点后悔,不知道该怎么办,始终躲着老可汗。”
大妃凑近了一些,闻了闻她身上的味道,几乎没有气味,既没有脂粉香囊的幽香,也没有不洗澡的酸味。眉眼虽然精致好看,却透着一股柔弱冷淡的气息:“你的震族话说的不错,是图兔嘴对嘴教的吗?”
“是,啊?不是…母后派人教的。”什么叫嘴对嘴啊?
小公主冰雪聪明,立刻听懂这个黄段子,大为羞窘。
“庆国会有人懂得震族话?他们不是一向瞧不起外族语言么?”
“那是一位边关武将的夫人,名叫拓跋艳,据说和大汗是同族,皇上定下婚事之后,让她来教我。”
大妃点点头,想了好一会,问:“是屁股特别翘的拓跋胭么?还是那个脸上有麻子的拓跋艳??”
“她脸上没有麻子,至于别的,我不清楚。”
大妃呵呵一笑,吃东西的速度缓了下来,显然是不那么饿了。“还有什么好玩的事?图兔难道没有怀疑,他那如白林山般厚重可靠的父汗怎么会对一个身材单薄的,不是人参精的小东西做什么。”
大妃再三盯着她的胸口看,感觉比儿子还平坦……你确实是女孩子吧?听说庆国有些人把男孩养成女孩模样,有些庆国人有奇怪的癖好,图兔没学坏吧?要是喜欢男人,也得找个有男人样的,把男人打扮成女人再去喜欢有什么意思。
吕修贤有点心塞塞,一直盯着我胸口看,我还以为你在看髀石呢,原来是嫌我身材平平。我的确不如琪琪、青桑那么大,也比不上清风和白云,那是因为我瘦呀。
她垂眸看着自己的胸前的棕红色髀石,柔声说:“我和图兔说那是假的,也有几位将军劝他,没奈何老可汗自己一口咬定,说是真事儿。闹到最后……图兔让我和老可汗摔跤。如果我赢了,我说的就是真的。”
大妃顿时被噎住了,慌忙端起大碗灌了几大口奶,捶着胸口翻白眼:“噎死我了!!”
真是的!(槽多无口)图兔到底在想什么,他怎么能把这样重要的是寄托于老弱病残身上!
双方的实力差距不明显,各有所长,难以分辨胜负。真是乱来,添了多少乱子!
“应该是图兔和他爹决斗才对!两个男人争夺一个女人、一匹马、一样物品,都应该由他们决斗来分出归宿。这傻兔,如果大汗赢了能代表什么?他曾经占有过你?这有什么关系!肥沃的土地上成立了一个又一个国家,锋利的刀剑在无数勇士手中辗转,名贵的宝石更换了许多主人,这些东西又做不了主。小人参精,你哭什么。”
吕修贤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哭。又感动,又委屈。
我和宝马、宝刀不一样,我个人,我会老也会变丑,这些东西没有感情,可是我有,我很喜欢图兔。
不会因为这件事影响我的闺誉吗,太好了,我真害怕白狼部也讲究贞洁,将来图兔会以此为借口丢掉我。
大妃歪头看着她抽抽搭搭的抹眼泪,扪心自问,我说啥了就把她逗哭了?
可我没说什么啊,我也没干什么。啊,庆国的小孩真是胆小爱哭。她挥挥手,侍女们直接过来抬走小桌,不用单独收拾桌子上的碗盘。
老太太轻舒猿臂,款扭狼腰,把吕修贤搂到怀里,把她的头往自己怀里一按,熟练的摸摸头,拍拍后背:“哭什么,你是被图兔蠢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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