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萨满(1/2)
李忠说的话, 具是金玉良言,发人深省。
“老夫数十次上奏朝廷,奏明圣上,蔡城与震族三部形成犄角之势,可算得上军事要地,不能封给任何人做食邑,更不能把蔡城公主嫁给外族人, 蔡城公主若在我大庆之内婚嫁,蔡城只是有三成危险, 若嫁到震族中,蔡城便有了九成九分的危险,余下的这一分,全凭各人良心。贤弟啊, 老夫且问你,在两国交兵之中,你屠我的城, 我屠你的城,焉有良心二字?”
“老夫所说的具是金玉良言,并无半点私心,可惜皇上不认,满朝文武具是不认。”李忠喝了几碗闷酒,一拍桌子, 震得鸡汤荡漾:“老夫原本劝谏圣上, 不要与蛮夷和亲, 蛮夷畏威不畏德,嫁公主过去得不偿失,后来听闻太子因为劝阻和亲一时,被皇上发落至城外闭关思过。只得退而求其次,将公主和亲可以,将蔡城拱手让人则不可!”
苗一诺深深的叹了口气,心生悲凉:“兴百姓苦,亡百姓苦。文官们在京城中过安稳日子,谁知道边疆的苦楚呢。我们知道,可我们当不了文臣,没法在皇上耳边叨叨。”
李忠勾动了苗一诺的伤心事,又被苗一诺这一番话说的越发郁郁。
酒入愁肠愁更愁。
苗一诺一言不发的坐着,黯然神伤,吃掉了一整只鸡。
李忠神色惨淡,默不作声的喝了一坛子酒。
一个酒足,一个饭饱,各自散去。
李忠找自己的军师商量,把一切和盘托出。
苗一诺回到驿站中,远远的看到拓跋少主蹲在院子里撸猫撸狗,他手里拿着一些吃剩下的骨头,于是猫对他露出肚皮,狗舔着他的手,聚在他面前喵喵汪汪的撒娇。
他不由得驻足停留,想了想,虽说此行的目的是送公主结亲,而李忠是最大的阻碍,可是……李忠说的这些话,他反对的真正原因,不能告诉拓跋少主。
拓跋图兔现在看起来不坏,可是人心不可测,他现在不是可汗,不用思考攻城略地的事,他可以单纯的喜欢一个姑娘。等他成为可汗,要去征讨和侵略,要抢夺过冬的粮食,到那时候他会想起蔡城公主的身份,利用这个身份来图谋富饶广阔的九州大地。
拓跋厉亟不可待的抬头,蹲在地上抱着猫看他,有些软萌:“喵大哥~你知道了吗?”
“我知道了。”苗一诺说:“李忠担心你会借助公主的名义……进攻庆国,太子的身体不好。”
拓跋厉立刻明了了,随手把猫一扔,猫打了个滚,叼着骨头跑掉了:“我大舅哥要死?是那个汪皇贵妃害的?如果是她儿子继位,我可以打回去为大舅哥报仇?”
苗一诺悚然,拓跋厉怎么会反应的这么快!难道他一直在思考攻打庆国的事么?
空气中原本弥漫着思春少年特有的气息,现在忽然变了,变得风雷骤起,暗藏着危险。
他缓缓的说:“是的。你……”
“我干这事儿干嘛?”拓跋厉又摸了摸狗头,也算是拿狗擦手上的油:“我要跟着大萨满学习,我要照顾骨朵们,让我的百姓富饶昌盛,还要和小公主生孩子,我很忙。父汗需要迎娶公主,就像你们的皇帝需要我父汗做他的女婿。我不需要,我只要吕……等等她原名叫什么?”
挠头。一天到晚叫她小公主,叫来叫去,忘了她叫什么名字。
“……不知道。”
拓跋厉在缸里撩水洗手,叉着腰站在院子里,一脚踩在凳子上,苦思冥想了一会,开始疯狂挠头。“苍天啊,她会生气的!肯定会生气的!”
……
拓跋厉被身强力壮的女仆扶着站了起来,换了一件洁白的毡袍,他有气无力的问:“大萨满要见我?真的要见我?非要见我?”
金帐大妃一手叉腰,一手扶着桌子:“快点的,或许大萨满知道咱们儿子的消息了。”
楼王妃也说:“是啊是啊,不知道图兔到哪里了,什么时候才能回来。”
(。-ω-)zzz轧木王妃刚睡醒一小会,又坐在旁边打瞌睡,上了年纪的老太太就是这样的。
珂轮王妃笑嘻嘻的揉着眼睛,吧嗒吧嗒的抽着水烟,抽一口,就掀开帘子往外吐一口烟气:“不知道新来的王妃什么样子,是不是很可爱。”
雁王妃冷笑:“收收你的坏毛病吧,马鞭还没把你教好吗?”
大金帐王妃怒视她们俩,一拍桌子,舔了舔的松动的牙齿,暗暗的咂舌,又要掉牙了!呼出一口气也变成了福的音。“福…别吵了!过来照顾你们的丈夫!”
“大妃您怎么不来?”
“老头子半年没洗澡了,太臭。”
拓跋磊气的颤抖:“你们想气死我吗?哪里臭了!你们当我死了吗!”
大妃笑呵呵的拿起坠着长长白色尾巴的帽子,走过去给他戴在脑袋上:“行啦,你又要娶大妃了,还不许我们拿你出出气么?”
拓跋可汗差点气昏过去:“庆国公主的确是大妃,可是你们也不看看,我还能干什么!”
“那我不管!”
“对,听大妃的,我们也不管。”
“哎呦,我给你生了两个儿子,都没当上大妃,她可真讨厌。”
显而易见,大妃比王妃高一级,相当于皇后和妃子的差距。
拓跋可汗叹了口气,对这群老女人无能为力,威胁到:“你们对我这样冷淡,那个温柔的南方女人会让我感到安慰。”
大妃冷笑一声:“你有本事,让她给你生个孩子,继承可汗的位置?她行,你不行。让咱们的儿子来代劳吧。”
拓跋磊被气的活蹦乱跳,换好了衣服,精神饱满的走了出去。走出大妃的金帐,回到自己的宝帐中,端坐在巨大的虎皮前面:“好了,带出我的仪仗队,牵出我的宝马,我要亲自上马,去迎接我们的大萨满。”
他穿着镶有棕色滚边的雪白皮袍子,慢吞吞的爬上老的发黄的老白马,这战马曾经是草原上最好的白马,在可汗中年时开始跟随他,到现在已经老朽了。
可汗本该骑着草原上最健壮的公马,可是拓跋磊害怕那些年轻的大马会显出自己的衰老。
白狼部的居住在高大厚实的城池中,城池外是有意种植的树林,树林的更远处是草原。
贵族和官员们盛装打扮,在厚实的皮袄上穿上色彩斑斓的罩袍,排列在道路两侧,那些打仗时才用的漂亮旗子林立在道路两侧,旗子上画着不同的符号,假若有心人来看,能从符号上辨认出这是震族白狼部、神犬部、白驼部、沙陀部、敕勒部的家族,连家族姓氏都认得出来。
现在沙陀部,敕勒部已经灭亡,他们的人四散奔逃,投奔到各个大汗帐下。
在这些艳丽如彩虹的贵族官员之中,只有两个人能穿昂贵的白色,那就是大汗和大萨满。
大萨满在城外等了半天,闲的没事就喝送来的牛奶,喝的太多了,跑去尿了两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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