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弱水三千,任你泼(1/2)
周六的早上洛枳起晚了。她习惯于每个周五晚上都把本周更新的各种动画片在线浏览一遍,看着看着就拖延到了深夜,所以每个周六早上总是和百丽一起睡到中午才起床。但是本周六早上开始就无法享福了——双学位的课程都安排在周六上午和周日上午。她去晚了,从后门溜进去,悄悄坐在最后一排的角落。
还好是很大的阶梯教室。虽然现在的老师早就看惯了学生迟到早退,甚至宣布要点名了还留出一段空隙来让学生有充足时间发短信把朋友赶紧叫过来,她却仍是觉得难堪。
坐下的瞬间看到盛淮南。自己的前排。
她又闻到很清香的碧浪洗衣粉的味道慢悠悠地飘过来。
洛枳石化一般盯着他微垂的后脑勺。原来故事还没有结束。一种单纯的喜悦从心间升腾起来。
没有人不希望上天站在自己这一边,她也一样,从高中开始,一切的巧合都能被她赋予某种特殊意义。
而这一次,那个从天而降的大柿子,就像是命运交响曲里面那一声锣响,预示着一切的开端。
现在她又遇见了他,在这个课堂上,她还会遇到过他很多次。
这堂法律导论课忽然变得极有意义。
盛淮南身边的男孩子好像就是那天咖啡厅门口落荒而逃的那位。干净立体的侧脸,黑黑的,笑起来很温暖。
“这门课教材怎么他妈这么厚啊,我昨儿去教材中心买的时候才觉得不对——期末考试居然是闭卷,这不得背到吐出一盆凌霄血啊!”男生怪叫了两声,在闹哄哄的教室中听得不是很清楚。
盛淮南没有说话。
那个男孩子又抱怨了几声,然后忽然伸手勒住了盛淮南的脖子说,你他妈的能不能别玩了!这又是什么啊?
盛淮南的声音很好听,那种语气比和女孩子说话的时候要随意粗犷些。
“逆转裁判4,高中的时候只玩过前三部。怀旧一下。”
“怀旧个屁,你丫听没听我说话!”男孩子仍然卡住他的脖子摇啊摇,胳膊肘向后一拐,碰翻了后面洛枳的水杯——还好桌上面没有放书,只是几张演算纸,刚刚从书包里面掏出来。不过,她本人就比较惨了,进门前刚刚接的热水冲咖啡,挂了一身。
衣服倒不要紧,关键是,很烫。
她倒抽一口凉气,身边坐的女生大叫了一声,吸引了大半周围人的目光。
那个男孩子显然吓傻了,连句对不起都说不出来,只是回头张大嘴盯着洛枳。她手忙脚乱翻着书包,突然前排伸过来一只手,递着一沓纸巾。
抬头一看,是盛淮南,他正叹气说,对不起。
洛枳宽容地笑笑,接过纸巾道谢,然后一边擦衣服,一边用纸去吸收桌子上的汪洋。
收拾得差不多了,她哭笑不得地看看上面沾了很多纸屑的浅蓝色衬衫,世界地图一样狼狈。洛枳抬起头望了望那个石化的男生,举起一根手指在他眼前晃晃,说,“该回魂了,别害怕,我不会哭着让你赔的。”
那个男孩子终于恢复了神志,急急忙忙地说,“对,对不起。”
可能还停留在上次她留给他的心理阴影中,这次怕的直接结巴上了。
她有点无奈,只好一个劲儿地摆手说,没事没事,真的。
盛淮南眉头微蹙,表情复杂,半天才缓缓地说,“你不疼吗?这么烫的水。”
“啊,有点。”她还是笑,“没事了,我皮厚,听课吧。”
坐回座位的时候,洛枳轻轻摩挲着自己的小腹和大腿,其实真的有点疼,不过她反应过来的时候邻座已经帮她尖叫过了。
这样倒也好,不用费心去想如何和他打招呼了。
讲台上的老头子还在絮叨法律导论的课程结构和学习的必要性,但是所有的单句都左耳进右耳冒,没有意义。
她出神地盯着黑板上方的投影屏幕,嘴角慢慢浮上一抹笑,狡黠而温柔,脸庞都成了蜜色。
她眼角一瞟,慌忙定了定神,原来单手托腮皱着眉头的盛淮南正斜倚在桌子上回头打量她。
洛枳有点窘,歪了头,想张口问他怎么了,却看到他也有点不好意思地一笑,很快转过去了。
张明瑞看见盛淮南出神的样子,也回头去看。
“喂,还魂了!”他趴到盛淮南耳边说。
盛淮南懒洋洋地瞥了他一眼,低头翻开课本看目录。
“看上了?我觉得不错。内外兼修,平易近人。性价比肯定特别好。”
“滚。你这两天看广告看多了吧,你以为是帮老大攒电脑啊。”盛淮南皮笑肉不笑地一咧嘴。
“少跟哥们装。要不然你看什么啊?”
盛淮南愣了愣,没有说话。
洛枳很快知道了盛淮南欲言又止的原因。
老师刚宣布休息十分钟,他就转过来问,“你真的不疼?”
洛枳被他气笑了,“盛淮南,你好像特别希望我喊疼。”
肇事者反而事不关己地来看热闹,笑嘻嘻地说,“美女你别理他,他有热水情结。我要是没记错,当初他认识初恋女友,就是因为他不小心一杯热水泼到那个女孩身上,把人家烫的龇牙咧嘴,他被骂了个狗血喷头。我们少爷不巧是个受虐狂。弱水三千,就等着一瓢来泼。”
盛淮南这次没有像在咖啡馆那样反应明显,只是一副对旧事重提已经习以为常的样子,好像早就料到对方会揭短,轻轻地笑,不否认,也不生气。
洛枳愣了一下,立刻转头看着那个男孩子,说,“你想暗示我什么吗?你也泼了我一身热水,我现在是不是该把你骂的狗血喷头呢?说不定我们之间有缘分。”
男孩窘住,满脸通红,而盛淮南已经笑得伏在桌子上直不起身。
“你真的没看上她?”老头继续开始讲课,张明瑞装作不经意地问,却没有笑。
“你老问这个干嘛?”盛淮南低头认真地抄着笔记。
张明瑞的笔尖停顿了一下,抬起头看一眼讲台,盖上笔帽,很随意地问:“你们高中同学?叫什么名字啊?”
盛淮南迅速地看了一眼他。
“要我介绍一下配置和型号?预算多少啊?”他笑嘻嘻地看着红了脸的张明瑞。
张明瑞脸红的样子很少有人能看出来,因为他太黑了。
“经济学院国贸系,洛枳,洛阳的洛,枳,呃,‘橘生淮北则为枳’的枳……好像是吧。”盛淮南多此一举地解释了洛枳的名字之后,生涩地停顿了一下,“而且是我们高中校花——至少是综合排名上的校花吧,有才有貌有德,听说还单身,可行性上来讲,你有戏。”
张明瑞勉强笑了一下,没有搭茬。
“喂,怎么不说话,脑子里想计划呢?”
他还是没有回答。盛淮南第一次在自己面前絮絮叨叨地说了这么多,一个劲儿打趣,然而无论如何他都只能勉强地一笑。
突然,盛淮南也不再讲话,两个人安静地抄着笔记。
张明瑞并不是个太过粗神经大咧咧的男生。他清楚地听到,有些东西在他们的沉默中慢慢死掉了。
下课之后,洛枳正在整理书包,看到那个泼水的男孩转过来面对着她。
“请你吃冰淇淋,赔罪。”
洛枳很惊诧,她看见盛淮南的脸上同样写满了意外,然而只是很短的一瞬间,随即他就把书包往肩上一抡,朝她眨眨眼,笑着在张明瑞耳边用不大不小地声音说了句“别给哥儿们丢脸,力挺你”,然后很快地离开了。
“我叫张明瑞。”男孩子的脸颊仍然绯红。他长得黑黑的,五官很舒展,看着也挺讨人喜欢。
洛枳用了几秒钟来消化这个局面,然后叹气说,“如果是为了这件衣服和那杯咖啡,那么我觉得没必要赔罪,我不介意。如果是为了泼开水的缘分……”
他的脸更红了。
“那么就更不必要了。”她用玩笑的语气说。“我和盛淮南高中不熟悉,但是传言听过一些,他和那个女孩子的感情开端很有趣,不落俗套,可是最终结局不过是一拍两散,同样的开头套路,不吉利,我看咱们俩还是算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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