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章(1/2)
赵君湲从馆舍回来的, 连晏食也没用上一口, 径直到了韫和这里,和她当面解释。
了解到事情的严重性, 韫和心中歉疚,语气柔和了许多, 亲手为他更衣, 呈膳席间又为他布菜, 让赵君湲很是不适应。
陪着他, 自己也用了几口饭食, 结果夫妻俩都没怎么饱。
有身的是韫和, 消瘦的却是两个人。
韫和把吃进肚子里的食物都吐尽了,缓过气后整个人虚脱无力, 蜷在赵君湲膝上抽噎。
她从未这样过,赵君湲心疼, 她发再大的气,也没有说过半句重话,她有求他必应,只要她不烦心。
等她哭过, 红蕖伺候她靧面漱口,准备歇息,韫和嚷着睡不着, 赵君湲抱她到水晶帘下的矮榻纳凉。
薛嬷嬷拉了红蕖往外面走, “夫妻闹别扭, 在这里盯着做什么。”
红蕖撇撇嘴, 还是和嬷嬷出了寝房,走到门口特意又朝里面张望一眼。
那边韫和已撩起袖子,痛斥蚊蝇的凶残,“胳膊上,腿上,全都是包。”
赵君湲握着藕段似的手臂端详,一片红红疙瘩十分刺眼,惨不忍睹,“湖边虽说凉快,蚊虫却不少,以后还是别去了,北边的冰块应该就在这几日到,到时让人多放些在屋里,但不可多食冰盘,你脾胃不能克制,届时腹痛又是一番折腾。我这几日去渤海边境走一趟,你在家听嬷嬷的话。”
韫和皱着鼻子道:“你是不是老了,没完没了的,快赶上我母亲了。”
她面色温柔,“说到母亲,等她来了,我也该生了。”
赵君湲笑了笑,拿来药膏,满胳膊地涂,韫和嗅着味道,还挺好闻的。
赵君湲捏住她尖瘦的下巴,左右打量,“看你瘦的,母亲只当我宠妾灭妻苛待了你。”
韫和眸子亮亮的,“你说过要挣一顶翟冠与我戴,还作数吗?”
两人心平气和,也没觉得热,赵君湲抚着她背,笑道:“我何时反悔过。”
韫和听了高兴,这夜说了好久的话,夜半才熄灯睡去。
翌日夫妻都起迟了,赵君湲误了朝议,早朝后被留在宫中,让衡山王好一番奚落,待到不得不出发去渤海时才放过。
赵君湲抓不住老狐狸的把柄,无计可施,就在他动身上路时,韩灵查到衡山王在府邸暗室私造冕服和礼器,并拿到充分的证据。
赵君湲即刻召了李叆岂和宁戈,三人商议,决定先由宁戈试探陛下对此的态度。
宁戈觉得可行,编造了些所谓的民间风声,翌日赵君湲护送吴国皇子离开渤海前往吴国,他便在朝议后将烂记于心的腹稿向梁羡陈述。
衡山王野心昭昭,梁羡虽信了几分,但因不敢触怒衡山王,丢下一句一派胡言,就做罢了。
宁戈心里明白,不宜再多说了,退下前诚心劝道:“衡山王献美御前,陛下务必谨慎。”
梁羡道:“几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罢了,能掀起多大的浪花。”
并不将宁戈的劝诫放在心间,仍流连于美人窝,歌舞不休,乐此不疲。
宁戈对他失望透顶,出宫后探望韫和母子,说到梁羡的自暴自弃,叹息道:“父亲教导多年,盼他做一朝明君,不想成了一块扶不起的烂泥。”
他离宫不过一柱香的时间,梁羡还未用膳,辜后忽然发动了。
不知是怎么回事,毫无产前征兆,疼的十分突然,辜后因腹痛难忍,半步也难行,韶淑妃仍要移动孕妇,让她就馆生产。
捱到夜里,艰难生下一个男孩,气息微弱如猫叫,瘦精精的跟个猴儿似的。
梁羡抱起第一子时,脸上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欢喜,反而万分凝重,他似乎预见了,自己不会再有子嗣。
辜皇后也为此郁郁寡欢,韫和奉命探视时,不止一次地向她哭诉,担忧皇子活不成。
韫和想到自己的韬儿,怀他生他,都很不易,劝她不要胡思乱想。
没想到第三日皇子就因不足之症夭折了。
帝后悲痛,阖宫和朝臣也都如丧考妣,故作悲伤,为那个连名讳都还没有的皇子大哭一场。
可谁的悲凄都抵不过生母的情感,无所依靠的女人失去了子女,无疑心也跟着死了。辜皇后心灰意冷,不等出月,就以养病为由离开了行宫,栖身在不远的一座小庙,每日青灯黄卷,为子超度。
梁羡沉浸悲伤,辍朝五日,退避在寝殿,身畔只让韶如梦一人相伴。
韶如梦涕泪涟涟,悲痛得如同失去了自己的儿子。她称一切缘由皆是自己心软仁慈,疏忽大意,才纵得嫔御狂妄无礼,触怒了中宫,致使皇子早早下地。
韶如梦声泪俱下,伏跪在御前不住忏悔,恳请梁羡为蚤薨的皇子做主。
她一言惊醒了梁羡,梁羡想到宁戈告劾衡山王私造冕服一事,料想这一切是他早就布好的局,要断绝他的后嗣,取而代之。
梁羡后背冷汗淋淋,满目的慌乱和惊惧,他脚下缠绊着奔向殿门,张皇道:“把那些贱婢杀了,全给朕杀了。那个叫小鸳的......凌迟处死,处死。”
他像个上蹿下跳的疯子,像个任性而为的三岁孩童,就是不像一朝帝王。
地上的韶如梦噙着一丝冷笑,哭声却不止。
梁羡杀了几个美貌的宫人,卸去一时的怨愤,衡山王也未多言,只暗中怂恿朝臣请梁羡择立宗室贤者为皇嗣,以安宗庙社稷。
梁羡膝下无子,又被衡山王操控,根本没有底气和他抗衡。
赵君湲回到渤海时,东海渤海两地战事随着吴国皇子的出现暂时平息,衡山王也将自己不满周岁的侄儿梁英送到宫中。
梁羡失去儿子,又被衡山王胁迫着立下皇嗣,积怨太深,一来二去就病倒了。
赵君湲视疾,在御前请缨杀衡山王,梁羡怕事不成,犹豫不定,“衡山王盘踞北地多年,势力盘根错节,根本动他不得,何况他身边高手如云,如何近身?”
赵君湲道:“陛下郊祭,不失为良机。”
南郊祭天,北郊祭地。祭天是冬至,帝王需亲自前往,其余三祭则可遣臣代劳,届时由衡山王代君祭祀,正是杀他良机。
梁羡受他胁迫多时,急于发泄心中怨气,一口应承了。
转眼七月即至,在木樨花香最香浓的时节,韫和月满生产,再诞一子。
少子白胖康健,四肢十分有劲,然而精力过于旺盛,白日嗜睡,入夜怎么也哄不睡,一切要由他,稍不如意,便哭声震天,施展拳脚,比起安静多思的赵韬,他的活泼多动叫韫和烦恼。
赵君湲却最爱这个小儿子,“霸道任性的脾性,最是像你。如此精神,来日大了我带他征战四方,定然名扬四海。”
他取名为韧,赵韧。
赵韧满月后,已到深秋。
魏城侯梁阳病殁,托孤崔庆之,命他辅佐不足五岁的少主梁丘。崔庆之以辅弼名义频繁出入魏城侯官邸,仅半月便掌握了魏城雄兵。
子弱无权,易出权宦,魏城侯如此,渤京亦如此,唯独梁羡是个例外。
梁英寄名在辜皇后膝下,认为皇后嫡子,牒谱均从改动,七月上已立为太子。
虽为太子,梁英却没有一日养在梁羡眼前,无疑又是一个可怜虫。
秋分之日,梁羡如期往北郊祭地,临行前突感不适,遣衡山王代君祭祀。
衡山王只当他又犯懒,借故推脱,不疑有诈,当即带领臣工前往北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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