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1/2)
仕途的不济,只是一时的不忿, 挚友的亡, 对赵君湲却是致命的打击。
老伤医尽了力, 又略尽心意,将脸擦拭干净,劝他, “人死不能复生,尽快安排后事罢。”
赵君湲几夜不曾好睡, 眼睛潮红, 又为亡人伤感的缘故一夜添了颓丧。
“多谢老先生。”他唤来刘池,送老伤医回去。
他们这路人的脑袋如今都是悬着的, 不敢久留下去,晏昆仑的遗身既然无法厚葬,赵君湲便在附近寻了块佳地, 连夜掩埋,起一个坟堆,立一块墓碑, 就算埋了。
梁羡情绪不高, 但因为心怀愧疚, 还是朝新坟哭了一阵,屈身拜祭。
行程不容耽搁, 该上路还是要上路, 然而章冉这个意外, 让赵君湲临时改变了主意。
他招来韩灵吩咐, “遗诏我去寻,你带着你的人打点前方路径,护送陈王北上。”
想了想,补充道:“若路上无意外,先于我到,便送去临阜,提防衡山王横生枝节。”
他决定掉头往南晋去,不过在这之前,要先找到可靠的人保护陈王的安危。
韩灵不放心,“令君一个人去?”
没人协助帮衬,偌大的南晋要怎么去寻一个人。
赵君湲道:“大张旗鼓惹人注目,更为不妥。你去安排护送陈王的人,务必保他周全,至于我要做的事,会先修书给仲璜,再做计较。”
章冉既然身怀遗诏,一定会留下线索,他找到这条线索,追查下去。在这节骨眼上是最没办法的办法,一切都靠运气和耐力,所以他原计划的时间要延长一些时候。
韩灵领命下去,昨夜把人清点过,剩下的人要应付漫漫长路的惊险,只怕不够,好在娘子事先给他支配的符节,所谓的“鬼面刀士”任他统辖调配。
把求援的讯号放出去,那些收到的暗卫都快马赶到附近,藏身在暗中护卫陈王一行。
安排好陈王,赵君湲掉头出发,在京郊滞留了数日,等到了仲璜查到的蛛丝马迹,他捏着仅有的一条线索赌运气。
在他动身之际,韫和派使者从北地送信给他,将周国公留给她的那支金簪也一并送了来。
“这是几个意思?”把一个对她别有用心的男人的东西给他,不是存心呕他?
赵君湲气得胸口痛,若不是眼下不能脱身,真想尽快赶回去和她讲讲道理。
不过看了信中内容,才知韫和是处处替他着想。她怕他人手不足,要借陇西皇室的势保他顺畅,她到底是挂念他的安危。
况且,孟太孙和南晋女帝的佚事他略有耳闻,如果能通过这层关系,让他在晋国畅通无阻,最好不过。
赵君湲把玩着簪子,把心静下来,洋洋洒洒写了封冗长的家书,诉尽离别后对她母子的思慕,叮嘱使者尽快带回。
没想到他的这封家书似乎不能体会他思归的心绪,历经波折才到韫和手中,而他儿子早已断奶,开始走路。
一岁多的孩子,长得讨喜,看似安静却聪慧伶俐,才学会说话不久口齿清晰度已超过同龄稚子。韫和教他很用心,每日念诗词,他都能有模有样地学几个词。
看着玉雪堆成似的小人儿,韫和心都化了,抱在怀里亲昵,“我的韬儿天资聪颖。”
小人儿怕痒,窝进母亲的颈窝咯咯地笑,软软糯糯地喊着阿娘。
薛嬷嬷拍着圆滚滚的小屁股,“小公子真是黏人哟。”
韫和抚着团子的背,“在我跟前享不了几年福。”
“上学还早呢,娘子忧心那些做什么。”薛嬷嬷低头去忙手里的活。
红蕖去了外头一趟,拍了雪粒进来,瞧着玩闹的母子,笑吟吟道:“又下雪了,小婢冻得手发僵。”
她解开缨绳,把斗篷脱下,听韫和在那里道:“不若叫张媪炖上羊肉锅子,我们暖和暖和。”
红蕖在袖子里摸出封信的竹筒,“也好,咱们小公子爱喝羊乳哩,小婢这就去吩咐,把冻的羊乳温一温,再使甲笙摘一树红梅插瓶应景,等娘子看完信,就吃羊肉锅子。”
韫和怀里揽着赵韬,接过她展好的信,瞄着熟悉的字迹,立时笑了,“这信都寄了好几月了,此刻才到,我都忘了这回事。”
红蕖到门外去吩咐婢女,回来见韫和脸上笑意盈盈,想是好事,“是令君要回来了吗?”
“哪有的事。我把金簪给了他,和我闹脾气呢。”韫和把信收起来,搁手里攥着。
她把簪子给他,也是下了好大的决心。
蜀王的报恩,是父亲乃至叔伯们的性命换来的,这些年祖父从未动过,是想利用这个承诺去换取更大的价值。
而她轻易拿给他,多少是在赌,赌他的运势和眼界。智勇如他,应该知道如何利用信物吧。
除此,韫和也有自己的私心。她要他永远都记着,为了他的前途,她豁出身家性命。这份情义,他这辈子都要牢牢地记在心上,还的时候,要还在她儿子身上。
韫和看着软糯的儿子,轻轻戳他的笑涡,“还笑呢,你阿爹回来,要带你习文习武,届时你就成小可怜了。”
炉子的火燃的没精打采,薛嬷嬷添上炭,唤红蕖一道抬了食案,备下碗筷。
羊肉盛上来,主仆几个围着火炉,在这雪天里吃着暖脾胃的羊肉,惬意十足。
薛嬷嬷吃好了,便抱过小公子喂羊乳,闲闲道:“诸侯割据已久,如今和朝廷纷纷撕破了脸,这书信往来是越来越难,长公主回到西南快大半年了,也只来了一封平安信。”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