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章 北舆宫宴（2/2）
殿中的内侍官也惊愕接过，既而呈到云昭郡主跟前。
云昭郡主拧开水囊，好奇打量一番。
谁想竟从水囊里留出许多砂石来。
竟是砂石？
这是什么典故？
厅中交头接耳，没听说过什么珍惜之物是砂石来历，还是，有什么旁人不知晓的？
叶秋平这一水囊的砂石却挣足的眼球。
云昭郡主也抬眸看他，唇畔莞尔，眼中有询问之意。
叶秋平低眉拱手：“青帝陛下，云昭郡主容禀。燕韩与北舆自古被沙漠地带风神之怒阻隔，两国间少有商旅往来，鹿北商路几经周折，终于在近些年间打通。鹿北商路打通后，自风神之怒一带穿过，节省了两国之间的商贸时间将近三分之二，这两年来，燕韩同北舆国中商贸不断，相互来往的商旅人数与日俱增。而自商贸起，文人志士，两国间的大儒也多有往来，为过往几百年见都不曾见过的盛世景象。有赖于青帝陛下与我国中君上的信赖，此番前来北舆求亲，所携宝物不少，却在亲自走完这条鹿北商路后，每至一处，便收集一撮沙土，这便是从我燕韩至北舆沿路所收集来的沙土，一叶窥秋，叶秋平赠与云昭郡主的，便是几百年来鹿北商路的缩影。虽不及所携宝物之珍贵，却又比所携的所有宝物都要珍贵，叶秋平斗胆，将此献于云昭郡主，以求两国永世修好，未来可期。”
叶秋平言罢，盛明远同大理寺卿也都纷纷起身，同叶秋平一道拱手鞠躬。
“叶将军有心了，我很喜欢。”待得云昭郡主一袭话，三人才抬首。
只见云昭郡主眉间笑意，目光便多留在叶秋平身上。
青帝也道：“好个永世修好，未来可期，来叶将军，朕亦敬你一杯。”
宫女上前递酒。
盛明远和大理寺卿李大人一道，也都举杯，同青帝，云昭郡主和叶秋平一道仰首饮尽。
这厅中诸国使臣的面色便如这春日的话多一般，姹紫嫣红，各色都有。
西秦君主的弟弟自是气得脸都紫了，这幅十八学士图是宫中珍藏，几百余年都未曾在世人面前露面了，竟还被一水囊子的破沙土给盖了风头。
羌亚使节也恼火。
这身华服若只说是名贵便罢了，可上面的宝石可是凑足了西域二三事余国国中的珍惜宝石，根本不是一撮破土可以比拟的。
这燕韩讨巧也就罢了，竟还拿一捧破土糊弄人。
南顺和长风诸国的使节便是乐呵着看笑话了，反正此番也无心思来争，眼下看西秦，羌亚两国同燕韩争得热闹，最后各自看家的宝物都拿出来了，接过最后还不如燕韩一捧土来得讨人喜欢，南顺和长风诸国的使节都忍不住暗笑。
叶秋平心中却清楚得很。
方才的说辞是说辞，不过是在透过鹿北商路这一条向青帝表明心迹，南部十二城若在燕韩手中，两国同样可以如打通鹿北商路一般，打通去往西域的商路，此间便非鹿北商路可比拟的了。无论是燕韩，还是对北舆，都大有裨益。
叶秋平故此言它的意图已到，有心之人自然能听明白。
故而才会得了青帝青睐。
旁人却道是剑走偏锋，讨巧罢了。
待得叶秋平也落座，这赠送礼物的环节便此结束，孰优孰劣，明眼人一看便心中有数，不再多提。
又到宫宴之中，岂可少觥筹交错？
各国使臣齐聚一处，又有西秦和羌亚虎视眈眈，盛明远自要替叶秋平挡去期间各种敬酒和恭维之词。还要留足时间，让叶秋平同云昭郡主说话。自先前那捧沙土之后，云昭郡主明显对叶秋平更为青睐，这便是极好的开端，盛明远责无旁贷。
鸿胪寺卿早前心中是小鹿乱串，可等真正入了这殿中，才见盛明远同叶秋平恢复了正常模样，更无需他说，便如配合默契一般，倒叫鸿胪寺卿有些幸福来得有些恍惚。
连带着心中喜悦，旁人来敬，便跟着多饮了几杯。
笑意都写在脸上。
盛明远本是此次出使的正使，自然要应对各方宾客，各方宾客又不好绕过他去敬叶秋平，如此一来，被盛明远这么一托，叶秋平便有更多时间同云昭郡主说话，这云昭郡主也愿意同叶秋平说话，竟是鸿胪寺卿李大人之前就盼星星盼月亮盼的局面。
鸿胪寺卿满面红光。
瞥目，却见盛明远在一侧，连连举杯。
他替叶秋平挡酒，旁人看在眼里。殿中都拿叶秋平无法，却也心生嫉恨，如此一来，便也只有将气撒在盛明远身上。反正此次燕韩也出尽了风头，便纷纷都来向盛明远敬酒。
鸿胪寺卿想拦也拦不住。
着急之时，却听盛明远低声道：“我无事，无妨。”
李大人只得作罢。
他今日的要务，确实是看好叶将军，这才是大事。
等酒过三巡，殿中复又开始歌舞。
贾容随盛明远出殿，盛明远吐得天昏地暗。
“侯爷。”贾容看着心底难受，盛明远却摆手，道无事。
这殿中都知晓盛明远饮多，这下半场再如此灌他酒，便实在有些说不下去了，但西秦和羌亚两国却似是意难平。
叶秋平都险些看不过去，盛明远拉住：“要事要紧。”
宫宴稍后，盛明远便都有些浑浑噩噩。
实在挺不住时，侧手撑着额头一侧，微微有些犯困。
这便是实在强打不起精神来了。
可虽如此，殿中若有举杯或大事，贾容仍在身后提醒，也未无事。
如此这般，中途又出去吐了一次。
这宫宴才在不久之后将将好结束。
各国使节陆续乘马车出宫，都在说起今日叶秋平出风头，和盛明远背锅之事，盛明远此番大醉，怕是没个一天半天的都不会醒。
马车驶离宫外，叶秋平扶他：“你可要紧？”
盛明远摇头：“我真的无事。”
叶秋平诧异，便见他眼底猩红。
应当是将酒意吐了出去，所以眼底都在充血。
“盛明远你何必！”叶秋平叹。
他又不是无法应对，他这么拼做什么？
马车中并无旁人，盛明远却道：“秋平，要掩人耳目我必须多饮，我今夜要潜出驿馆去见青婉。”
“你！”叶秋平一脸你疯了的表情。
盛明远道：“我喝得伶仃大醉今日殿中之人都亲眼所见，再让贾容扮作我在屋中呆着，旁人必定不会生疑，我今夜一定赶不回来，你明日要替我掩饰过去。”
“盛明远，你就算没有醉成先前那幅模样，也好不到哪里去！你要夜闯行宫，你就不怕出事！”叶秋平恼火。
“我最怕的事，六年前就已过了，眼下，我只想见她！”盛明远拽紧他衣袖。
叶秋平恼火点头：“去去去去！”
……
寻个合适时机，自宫中回驿馆的路上溜走。
贾容替他上了马车，他亦骑了贾容的马走。
夜路漫漫，盛明远其实酒意上头，也不知如何到的付南山，更不知如何寻着白日的记忆，摸黑上的半山腰。
侍从的衣裳先前留在隐蔽的马车处，他换上衣裳，沿路从马厩处翻过。
这行宫内人本就不多，夜里更少，要躲过巡逻的侍从轻而易举。
他想秋阳殿中值守的人多，先去俯相阁寻蜜糖罐子，让蜜糖罐子想办法，他只能想到如此。白日里邱更带他自俯相阁后门出去，他寻路前往。
这个时辰蜜糖罐子应当睡了。
如黑影一般潜入俯相阁，却在进门时却遇上阁中侍从，方才交手，却认出那人来：“邱更？”
邱更亦认出盛明远，这才收手。
许是听到动静，陈暖昕自俯相阁寝殿前过来，见到盛明远却是一愣：“怎么是你？”
她原就在俯相阁中照看蜜糖罐子。
见到她，盛明远心底如紧绷的弦一般，忽得松开，也不管邱更在一侧，上前揽住她，也似再也无需任何掩饰，心底畅然一舒，近似呢喃道：“丫头，我喝多了，险些找不到此处。”
邱更哑然。
陈暖昕正欲开口，又听他在耳边道：“丫头，就让我如此呆片刻可好？就片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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