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96章 启程北舆（2/2）
一夜白发。
“侯爷来了？”兰姨起身，盛明远颔首。
兰姨俯身，轻轻拍了拍洛老爷子手背，轻声道：“老爷，侯爷来看您了。”
而后才朝盛明远道：“侯爷许久未来，先同老爷一道说说话吧，我让人备饭菜。”
盛明远应好。
青婉不在了，元宝盯着洛家的生意，能回家中的时间便更少，石怀玉又不常在，这席水阁本就冷清。盛明远难得来陪兰姨一道用顿饭，却之不恭。
盛明远掀起衣摆，在窗沿一侧落座：“爹，明远来看你了。今年姑奶奶来了京中，要留在京中一道过年，明远不能留在冠城陪你，便提前来看看爹。”
洛淮林安静躺在床榻上，倒似是睡着无异。
大夫却说过，他听得到。
盛明远便挑了京中的新鲜事同他说，末了，又说起前不久见过元宝，都长成男子汉了，很有担当，日后定然大有作为。
盛明远见他眼角划下一行泪。
盛明远知晓他能听见。
盛明远握住他的手：“爹，日后洛家有我，还有元宝，你安心养病，等你好起来，就同兰姨一道来京中同我住，届时再让元宝回来，我们还同早前一样，一家人在一处。”
洛淮林又是两行眼泪。
盛明远拿手帕替他擦拭。
片刻，兰姨才折了回来，见他在替洛淮林擦眼泪，便接过手帕，轻轻擦拭起来。
兰姨细腻，如何都比他温和。
“多谢兰姨。”他道谢。
兰姨摇头。
不多时，厨房送了饭菜来席水阁，盛明远同兰姨一道用饭。
兰姨应是许久没有这般高兴过了，问了他许多京中的事，他一一应承。
兰姨给他夹菜。
他吃得一口不剩。
末了，才同兰姨道起，他正月末会去趟北舆，届时怕是要九月十月才能回京，再来冠城应是十月中下旬，豆子和踏雪成亲的时候。
此行或有八九月之久，他若一直不来冠城，怕爹担心，让兰姨寻个合适的时机同爹说。
兰姨心中有数，便是点头。
……
这十余日在冠城，盛明远便一直陪着洛老爷子。
喂水，喂饭，替他换洗衣裳，看得兰姨都拢起了眉头。
青婉的死对老爷打击多大，盛明远又何尝不是？
只是盛明远还需扛起肩头的担子，亦要抽空来照拂老爷。
青婉若是还在，该是一对多好的神仙眷侣。
兰姨叹息。
盛明远在的这十余日，一个儿子能做的便都做了，洛老爷子的气色都比早前好了许多。
“爹，悄悄告诉你，兰姨都老了一头了，你可要快些好起来，兰姨还等着你呢！”他也不时告诫。
大夫说过有希望，他便不想放弃。
兰姨亦是。
六年，足以磨平一个人的心性，却磨不平心底的爱意。
西苑里，处处都有丫头同他的记忆。
他早前曾整宿夜不能寐，闭眼便都是她揽着他唤明远哥哥的样子，他忘不了在冠城那个年关，他同她的最好的记忆，仿佛都在这里。
……
十余日里，盛明远抽空同元宝一道去了卢府看望卢老爷子。
卢老爷子身子虽是不如早前，却依旧精神矍铄，见过国公爷后再见卢老爷子这番模样，盛明远反倒欣慰。
元宝也是同卢老爷子有说不完的话题。
有那么一瞬间，盛明远恍惚。
似是现在还是从前，一切都没有变过，他同元宝见过卢老先生后，她便在西苑等他。
可回过神来，却都是许久之前的事了。
盛明远笑笑。
六年了，他终是想起她的时候能舒然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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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十余日过得倒也快。
腊月二十八，盛明远启程。
元宝送至城门口。
“姐夫，等从北舆回来，给我娶个嫂子回来。”不知何时起，元宝已是他在世上最亲的人。
盛明远笑而不语。
大年三十黄昏前后，马车才行至京中。
贺府的团年饭等着他开始，幸好未迟。
贺常阔子孙满堂，年关时候，整个贺府都热闹非凡，盛明远见姑奶奶笑得合不拢嘴。
谁人不曾经历过生离死别。
日子还当继续。
盛明远夹菜，看京中的烟花放得比往常都要热闹。
等用过年夜饭回府，随意翻了翻书卷便守岁了。
子时烟火响起，他俯身，在案几上写下瑞雪兆丰年几个大字。
丫头，你虽不在了，可我们的日子还当继续。
我会替你照看好元宝，爹爹，兰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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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月初一，如宫拜谒。
今年宫中又添了不少生面孔，只是见到他都远远便开始行礼。
他也曾听人在身后窃窃私语。
“那便是建平侯？听说他夫人死了六年了，一直未娶？”
“听闻建平侯同夫人感情很好，也听不得旁人提起夫人之事。”
众人纷纷噤声。
盛明远笑笑。
正月初，朝中休沐。
他偶尔入宫，陪君上喝酒下棋。
等到正月十六，重开早朝，又似积攒了许久的伙计铺天盖地压了过来。
还有几日便要远行，盛明远一头扎进这些琐事里。
正月十九，踏雪同豆子回京，给他带了满满极大袋子冠城特产和踏雪娘做的小食，盛明远道谢。
踏雪回来后便没有闲过。
早前建平侯府便没有旁的丫鬟，她自夫人嫁过来后，便一直伺候盛明远起居，眼下盛明远要远行，行李还都是踏雪同豆子，贾容一道收拾的。
盛明远瞄了一眼，恼火道：“又不是搬家，带这么多做什么？”
踏雪便道：“反正有马车，这一去要八九个月，怎么都要有备无患才是。”
豆子自是维护未婚妻的。
贾容干笑两声，算是给了盛明远颜面。
……
正月二十，叶秋平也抵京。
一路风尘仆仆，就连年关都是在路上过的。
叶秋平同盛明远素来交好，此番还是在建平侯府下榻。
等到正月二十二时，才同盛明远一道自京中出发。
君上走不开，无法亲自来送，倒是昨夜才赶回来的郭太和拔冗前来。
见到他，盛明远心中一块石头才似放下，拉他到一侧，交待了些悄悄话。
郭太和一眼震惊，还是点头应好。
钦天监测过吉时，吉时将至，钦天监便来催促启程。
盛明远再叮嘱郭太和：“留心老师，师母和云正那边，我总觉得云正有事情瞒着我们。”
太和让他放心。
终于吉时，盛明远身为此次出访的使节，一跃上马，出使北舆的队伍便如此浩浩荡荡出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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