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章(1/2)
五年前的一个傍晚并不特别,却至今仍清晰地印刻在王长野的记忆之中。
店门外的天尽头,最后一点几不可查的橙挣扎到了生命里最后的一分一秒,终于力有不逮,被这阴郁代替。
王长野手上拿了本青皮竖封的旧书,封面上写着《四道五主》,也不知是哪位客人留下的传奇小说,她才读了个开头。
仿佛是为了迎合书里的潮郁之气,这老天颇有些感念,对这番鬼祟妖媚之情意犹未尽,于是抖抖霍霍地飘起了雨,凄凄惨惨戚戚地唱起了风萧萧兮易水寒。
咖啡店门口,风铃叮铃咚咯地响了一下,王长野瞥了一眼,好像是刚出去的一对男女又退了回来:雨势真大……
王长野的名字虽听起来狂野奔放,但却是个货真价实的性别女,爱好男。脸蛋儿涂上些脂粉,显得水嫩姣好,左眼靠近鼻尖上有一颗痣,笑起来跟个孩子一样,收起好脸又是另一个人,浑然分辨不出真实的岁数。
这家咖啡店名字也挺奇怪:“火斗”,老板叫郁江,是王长野的师父,七十岁的老头身上附着一个百年的老妖怪。已有大半个月时间,师父出远门采风,王长野是来代班的。
这个点儿,大家都去吃饭了,所以客人不多,王长野乐得清闲。突然刚才那对男女在门口吵起来,她抬起头来看了一眼。
女生半边身子都湿了,红色的衣服贴着身体,连内衣的形状都看了出来,可惜跟个未发育的少年一样,没有一丁点线条。
“我都把伞放在家门口的鞋柜上了的,想着出门顺手拿着的,”女生露出些懊恼,连连道歉,“真是的,我怎么还会忘记的?”
“对负起,对负起,就知道嗦对负起,嗦对负起有用啊?”男的背对着王长野,口齿不清楚,声音倒是挺大,“这都能忘,你的脑子是拿出来装饰的啊?”
这种话说得让人不舒服,王长野皱眉头,合起书。
“我的脑袋就是装饰用的呀。”女孩无辜地瞪大眼睛。一边说着,她一边把自己的脑袋取了下来,沉甸甸得托在手上。
本已经结痂的血块与粉红色的肉以人眼分辨不出的形态纠结在脖子附近。古人诚不欺我,果真是碗口大一个疤。此时浸溶在雨水里化成一道道红线从她的脖子撒下来,跟衣服的颜色混在了一起,眼睛上翻着看她男朋友,怪诞生硬到了滑稽。
王长野半边被风吹冷的身子被她男朋友的一声尖叫喊得虎躯一震:“你脑子坏掉啦?快点按回去!”
“哦哦哦!”女友鬼笨拙地把头又装了回去,可还有点歪。
“你把自己脑袋都弄丢,就最好了!”男的口是心非地一边依旧在絮絮叨叨,一边帮她扶正脑袋。
他回头的一刹那,看见王长野在观察他们,双方都愣了神。
这个男朋友比他女朋友也好不了多少,只有半张脸的面颊略显滑稽,像是生物教室里模型,失去了眉毛眼皮,看不出他到底是生气还是着急;他那咖喱味的口音,其实是嘴巴漏了风,边说边喷着血水。
王长野的目光并没有让他知理而退,这个男鬼若无其事地转过头,继续骂起自己的断头女朋友。
七天前,街对面的十字路口发生过一场车祸。
王长野咽了口口水,那两个死者应该就是这对情侣吧?过马路的时候,还要亲亲抱抱举高高,结果就被车撞死了。合着人死了,还要给她吃狗粮?
式甲和式乙这时候走进来,浑身湿透。他们的真身是猊,平时化作两座的辟邪石狮蹲在门口看门。
年岁对这样的生灵没有意义,只是平白生得孩子的模样,白嫩圆滑。举手投足间,两个“仙童”周身氤氲起一阵水汽,湿了窗玻璃。收了法术,他们不做一声地爬到王长野面前。
男娃盘腿而坐,女娃依桌躺下,好不惬意,不屑地看了看那对情侣,又恶作剧地看了看王长野。王长野长叹一口气,知道是他们故意作弄放这对鬼进门的。
她想起师父离开店时再三嘱咐的事情,但凡下雨刮风的,一定要把店门外的石狮和盆栽放好收起来的。
只是今天,肉眼可见的雨已经比黄豆都大了的时候,王长野实在不想因为几个花盆把自己搞得浑身湿透,这才得罪了式甲和式乙……
鬼怪的吵闹持续了大概十分钟,王长野终于忍不住呵斥起来:“你们神经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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