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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塞尔体育场内, 卡塔尔世界杯决赛的下半时即将开始。
派崔克-安柏的目光扫描着前方的蓝衣球员，在博格巴身上，他多停了一秒，法国队长紧闭双眼正在做最后的祈祷。派崔克转开视线，看到好几个队友包括子翔都在胸口画着十字。他自己没有什么特别的动作，虽然他曾经也有过这样那样的小迷信, 比如从缇娜那里骗个吻，比如走出球员通道前跳一跳，比如上场时摸一下草皮, 但在他内心深处他并不真的把信念寄托于那些。他天生就是一个顶级的猎食者, 这已经是神的眷顾了，他不能祈求更多。一个顶级的猎食者首先要做的是搞清楚自己的实力，然后不断尝试，尽最大可能成功。之外的，如果神还愿意眷顾，他当然感激不尽。
“本——”派崔克喊道，本杰明过来，他们交谈了几句。然后，本杰明又回头捂着嘴跟Jake说了几句。
哨声响起。
皮球滚动。
英格兰的阵型稍有变化。依然是4321的布阵, 本杰明和派崔克依然打两个前腰。但不同的是, 派崔克去到左边，而本杰明换到靠右的位置。
派崔克深吸了一口气, 对准了对手的那个区域。那里是坎特、瓦拉内和帕瓦尔所在的区域。上半时, 英格兰的策略是攻其强侧, 暴露其弱侧之后取得进球。而现在，缇娜的策略是，直接攻击对手的弱侧。
最重要的一点，是要把博格巴吸引出来。这名二十九岁的法国队长今天状态实在太过出色，上半时最后时刻也未见疲劳迹象，平时的博格巴可不是这个样子。
那就让他疲劳。
不过场上，暂时是法国控球。
皮埃尔-荣凯从容地撤回拿球，他脚下拨弄着皮球。节奏似乎一度被降了下来，但下一秒法国小子就把球传出。
派崔克看着球准确地落在登贝莱脚下，而后，登贝莱直接挑过了身前的基兰-诺伍德。
英格兰右后卫立足未稳，只能回身尽力铲抢，但他只铲到了对手的脚踝。登贝莱倒在场上翻滚。基兰吃到一张黄牌。
派崔克轻轻fuck了一句。他走到基兰身边，安慰地拍了下他的后背，之后他马上朝其他队友们喊道：“保持专注！Keep your fucking eyes open！”
所幸，法国的这次任意球进攻无功而返。
接下来，是英格兰的控球。
本杰明撤到后场，跟队友进行互相传球之后，英格兰成功压过半场。
派崔克在本方左路的位置，突然向里跑去。
阿克塞尔这球传得稍有点慢，派崔克赶紧回身，但坎特也在他身后追赶。
正是时候，派崔克想。及时的回撤让他抢先一步拿到了球。坎特在他身后朝他扑来，但法国人必须要伸腿绕过派崔克才能够到球。派崔克背对着坎特，当看到一条腿伸过来的时候，他忽地拨球转向。
坎特被派崔克轻松甩掉。前方，瓦拉内还缩在后面，不敢上来，而帕瓦尔上来得也不够快。子翔已经沿边线套上，这分散了帕瓦尔的注意力。派崔克直接带球冲向瓦拉内！
博格巴过来了，他此刻是法国的拖后中场，他试图用他的大长腿来阻挡派崔克的突进。
面对这种高大球员，得换一种方式。
派崔克左脚猛烈扣球变向，草皮和泥土飞溅，一个突兀的直角轨迹后，派崔克向右越过了博格巴。对手庞大的身躯想要变向跟住，但重心不稳倒在地上。拉比奥过来补防之前，派崔克把球向前一挑，那里，Jake正在空跑越过防线……
但在Jake打门的一瞬间，法比安-科科以极快的速度转身并飞身封堵！Jake的射门被干扰踢飞。
这是个不错的机会。派崔克喘了口气，他回头看了下刚才自己突破过的区域，法国人七零八路。
很好。
不过，又是法国的球权了。经过了之前那一次的提醒，英格兰球员们警醒了很多，下半时的变阵终于开始发挥作用。不同于上半时派崔克和本杰明分别往边路落的方案，这次本杰明是往右后腰位置落，让雅各布能外拉到右路当右前卫。
依然是4321向4411转变的思路，只不过这样一来，派崔克就不用参与防守了，而本杰明则要多跑一些，不过他本来也经常需要回撤拿球。
法国面对这个新情况，暂时没有做出改变。
这一次，基兰成功地把球解围——球刚好落到在中线一带的派崔克这边。
坎特这一次想要先发制人。解围来的球速很快，坎特冲刺抢先挡在派崔克身前，试图把落点直接截下。但派崔克从他背后伸出腿一勾，球就直接越过坎特头顶。
派崔克开始了下半时第二次奔袭。
博格巴和帕瓦尔必须要横向移动，被他一一避开，他如同一条独木舟灵活地穿梭于礁石之间。
派崔克奔袭二十码后，瓦拉内现在必须要自己出来解决问题。法国中卫又一次退缩了，他看上去希望尽快回撤到禁区，但派崔克不给他这个余地，他一个向前趟球，直接把球趟到了瓦拉内看似能够到的区域——瓦拉内本能地犹豫、稍微停止了回退的脚步，似乎经受不住把球解围的诱惑……
但下一个瞬间，派崔克就出现在了他眼前！把球拨过瓦拉内的两腿之间，派崔克突向禁区！
这时，派崔克感觉到一只脚被绊住了。在如此高速下，他无法再保持平衡，被绊倒在地，滚入禁区。
是坎特。这个小个子顽强回追到了这里，而且在派崔克进禁区前把他绊倒。坎特也吃到了黄牌。
上半时两队没有一人吃牌，而在下半时开始短短四分钟里，就各自拿到一张。
这个位置距离球门不到二十码。
派崔克自己站在球前，助跑，射门，球通过跳起的法国人墙下方！但是，阿雷奥拉似乎早有准备，压低重心一个侧扑，把球扑住。
那就再来。派崔克面无表情。他知道现在这个战术正在解放自己，他感到嘴里仿佛带着血腥味，他对胜利的渴望从未如此强烈。
一分钟后，派崔克再次掠过坎特的防区。这回皮埃尔也不得拼命回防，地中海蓝的法国阵地被狠狠搅动着。
皮埃尔从侧后方撞过来。这个六年前法国里尔的小球童，如今是身板高大的成年人。派崔克在奔跑中感到，对方的肩头马上就要撞到自己的肩头。
派崔克没有避让。皮埃尔狠狠撞过来，让派崔克的身体晃动了一下，在高速奔跑中，这减缓了派崔克向前的速度，但是他的重心还是保持住了。皮埃尔如同撞到墙上——还是一堵会移动的墙，法国小子直接摔到在地。
这一撞终究是对派崔克造成了一些影响，由于在撞击发生时他自己狠狠绷紧了全身的肌肉，所以脚步有点乱，后续需要再起速需要一点点时间，同时他的脚踝和膝盖也感觉到了很强的压力，需要调整——而这次瓦拉内抢先上来了，并扔出身体，铲向派崔克脚下的皮球。
派崔克咬紧牙关，身体如豹子般弹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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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太可怕了！”
直播间里有人喊道。尼古拉斯一时也不知道是谁喊的，他的注意力在比赛上。
经受住皮埃尔拼力一撞的派崔克，尽管有些踉跄，却突然弹至空中，同时用脚挑起皮球，让球与身体一起越过了瓦拉内的腿。
不对，球还是碰到了瓦拉内的腿，所以球弹得更高，到了派崔克的头顶。
但这个家伙顺势一顶，把球顶给了前面的菲尔-比斯利，这时他的身体甚至还没有落下。
菲尔-比斯利冲向球去，一脚左脚劲射！
球没有进。法国队的门将阿雷奥拉今天身体状态极为兴奋，他再次用指尖把这球拨出底线。
不过，在刚才的几分钟里，派崔克-安柏在左肋，法国的右侧防区完成的三次纵向突破，已经深深震慑了所有人。
英格兰球迷在看台上沸腾着，上半时的最后阶段，他们焦躁不安，但是此刻歌声四起，他们重新充满斗志。场上的球员，也一样。
尼古拉斯的视野移向边线。她依然在那里站着，用手势指挥着球员压上。她绝不会让场上的劣势持续太久。她对于局势格外敏感，而上半时最后时刻长达十几分钟的劣势，想必也刺激了她，于是她放出了猛兽，倾全队之力为他的冲锋做好铺垫，而他也的确做到了。
可惜英格兰依然没有取得进球。这使得这几段冲锋的价值略微削减了一些。
立刻，尼古拉斯就看到，一位法国球员站到了边线。
第四官员的牌子亮了。齐达内率先换人。
53分钟，在这几分钟冲击中受到重创、背上黄牌的坎特被换下场，上场的是边锋金斯利-科曼。
直接拉开边路，对冲？尼古拉斯有点疑惑，他又扫了一眼两队的替补席。
也许齐达内犯了一个错误。也许，英格兰的机会要到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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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解开了一粒衬衫扣子，尽管没什么用，她仍然紧张，仍然在往外冒汗，仍然有点喘不过气。
法国变成了双边锋，在下一次攻势中，这作用显现出来了。科曼被布置在右路，登贝莱在左路。两人把英格兰的边后卫压住，中路皮埃尔、博格巴都能拿球，法国就此顺利地压上。
这形势看上去非常不利。
陆灵竭力告诉自己，冷静，有耐心。就像她经常告诉球员们的。
增加一个边锋，拿下坎特，只会让法国的中路变得更加空虚。
但是首先，我们自己得防住这一波。
法国的确成功地把球打到了底线。正是刚上场的科曼，带球从右边直接越过了JT的防守，只是面对子翔，他不得不减缓速度。他把球打回来，跟上的是博格巴，球再转移向左侧，英格兰的阵线随之被调动。
陆灵一边关注着己方的阵地防守，一边在用余光观察派崔克的位置。
派特回撤地深了一些，因为英格兰的后场阵型被暂时压扁了，为了保持较近的阵型距离，他必须回来。
这边，登贝莱起球了，这个传中质量非常高。姆巴佩飞快地冲向落点，但被格伦伸出腿先干扰了一下，球弹向后点——
在后点，是皮埃尔跳起头球，文森特也一起跳到空中。门将乔丹-皮克福德无法移动到后门柱……
文森特争赢了！在空中，皮埃尔完全不是他的对手。这球被他顶到边路，子翔马上向中路给球。
派崔克在本方半场的中央拿球。
陆灵紧紧盯着他，经过了下半时一上来的三次突击，她有点担心他的身体是否在短时间内做出了过大的消耗。
但他毫不犹豫地，带球启动。前面只有菲尔，再无其他队友。法国此时的中场中路只有拉比奥，因为博格巴上去了，坎特也下场了。甚至右后卫帕瓦尔刚才进攻中也上去了，此刻正在使劲回追。
派崔克直接带向拉比奥的一侧，这迫使拉比奥需要横向移动去阻截。
陆灵看到，拉比奥在试图争夺球的时候，手也拉拽住了派特的球衣。
法国人想犯规，但英格兰人不给他机会。
即使这是派崔克下半时第四次突击，速度依然不减，他的球衣被撕出一个大口子，但他继续向前。法比安-科科上去了，派崔克的QPR队友。派崔克向反方向一转，但马上又拨回原方向。
空间很大，陆灵很清楚，派特绝对有机会一突到底。
科科正面上来，离得很近，派崔克的变向他无法跟上，但他能够犯规。他扑向派崔克，将其压到地上。
裁判哨子响了。俄罗斯人出示黄牌。
陆灵看到派崔克躺在地上，气喘吁吁。他没有受伤，可是下半时十一分钟内四次个人突击——这第四次突击的距离最长，超过了五十码，实在是非常大的消耗。而我们依然没有进球。尽管我们换来了对手两张黄牌，可其中一人已被换下。的确，派特一个人，消耗了法国多名球员，但这是分散的消耗，暂时还看不到效果。
派崔克从地上起来，裁判在他旁边跟他说着什么，陆灵估摸俄罗斯人是在催促他换球衣。她回身望了望教练席，鲍比正从球衣管理员手里匆忙扯过球衣，他大步跑到了边线，派崔克这时也跑到场边来了。
派崔克扒了破球衣刚要扔到地上，陆灵接了过去，他朝她一笑，从鲍比手里接过新的。这么紧张的气氛，巨大的压力之下，派崔克一边套上新球衣一边还跟两个教练开了个玩笑，“到底是我他妈最会浪费球衣，还是我的球衣质量最差，这他妈都第二次了……”上次是血染球衣。
鲍比和陆灵自然都笑不出来。陆灵顺手帮派崔克把球衣往下扯了扯，轻声询问他的情况。派崔克抓了下她的手背，看着她的眼睛，快速说道：“我没事。”然后他立刻跑回了场上。
陆灵把破球衣塞给鲍比时看到另外一边，法国又有几个球员从替补席上下来，开始进行快速热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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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8分钟，法国进行了第二个换人，离他们的第一个换人仅仅过去五分钟。
安托万-格列兹曼上场，换下的是奥斯曼-登贝莱。
这个换人引起了球场内的一片惊讶之声。
登贝莱是本场法国在边路的最大威胁。虽然之前同是边锋的科曼出场，但以突破能力而论，还是登贝莱更强。然而，齐达内却将他换下了。
比赛恢复后，法国的阵型再次发生了改变：他们变成了三中卫，卢卡斯、瓦拉内和科科组成三中卫；科曼变成左翼卫，右翼卫是帕瓦尔。格列兹曼出任前腰位置，皮埃尔后撤到博格巴、拉比奥身边。这是一个3511的阵型。退回来之后，就是5311。非常保守。
本杰明抬起右臂，蹭了把汗。下半时开场后的强度非同寻常，他参与了很多防守工作。也就是说，在英格兰这边，实际是派崔克超强的进攻能力在带动全队。而这种个人能力，应该很大程度地影响了法国的既定计划。
首先，博格巴无力攻防兼顾了。其次，齐达内用出两个换人，其中一个还是换下非常有威胁的登贝莱，并且改成了一个更注重防守的阵型。最后，齐达内上了格列兹曼。三十一岁的格列兹曼。这个换人，是想增加控球能力，用更多的衔接和控制，来消减英格兰的不断冲击。
皮埃尔拿球，本杰明移动到他面前。皮埃尔现在是中前卫。本杰明看着对方依旧有些稚嫩的脸庞，他比自己小了两岁半……自己二十岁的时候，会怎么做？
可以肯定的是，本杰明与皮埃尔有着截然不同的个性。比如，本杰明不会总是那么跃跃欲试地去挑战对手，尤其有些时候真的是很愚蠢的挑战。
本杰明抬了抬眼皮，皮埃尔似乎有一丝犹豫。刚上来的格列兹曼在中间招手要球，这小子仍然在想，是给还是不给？皮埃尔可能是法国队中最强的球员之一，但从经验和意识上，格列兹曼肯定更胜一筹。
那么，就稍微诱导一下皮埃尔……
本杰明往格列兹曼那边错了一步，做出被吸引走的样子。他确信，这一点点的空间，在皮埃尔眼里，变成了一个可突破的空当。
果然，法国小子启动了。他从本杰明身边，一下就过去。但本杰明早有准备，他几乎是在对手掠过自己的时候就完成了转身，并且，他牢牢贴住了皮埃尔。
这是个口袋。格伦提前顶出来了，皮埃尔想要横传的话，必须要闪开本杰明，但本杰明不可能给他任何转向的机会，他施加着恰到好处的对抗。
结果就是，这球往角落里带过去了。皮埃尔最后想要强行超车，在本杰明的干扰下难以启动，格伦干净利索地正面断掉皮球。
本杰明听到格列兹曼在用法语大声呵斥皮埃尔。当然，这不是他关心的问题。他接过球，前面就是派崔克。但他自己往前带去。这时候，他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念头是，不能再让派特一对多冲进重围了。
不过，本杰明马上发现，再往前带，自己也要变成刚才的皮埃尔。拉比奥准备贴上来，本杰明清楚地知道，自己还没有皮埃尔的速度……
英格兰10号锁紧眉头。这场比赛，球队投入太多兵力在防守端了，以至于没有边路的队友及时上来。本杰明只好先吸引拉比奥过来，然后转身把球横传给派崔克。
派崔克这次选择了配合，他把球往前给到菲尔，菲尔狠狠扛了一下卢卡斯，再敲回来。
派崔克猛然加速，把球高高地挑起——
这简直是对法国后防的蔑视，本杰明看着这道空中的弧线。或许派崔克有些时候是和皮埃尔一样“蠢”的天才。
这个看似随意的挑球，直接越过了科科，瓦拉内无力的补防也难以碰到球。
这一个动作，可能能让派崔克直面门将！
这道弧线的末端，派崔克赶到了。他是如此快速，但他身边还有一人。
法国的队长博格巴，他没有停止过回追！他似乎预判到了派崔克的想法，在法国中卫们没反应过来的时候，提前启动了，然后他一脚扫过去！
派崔克在球即将落地之时，又用正脚背向上把球颠起，然后起跳，准备越过博格巴的腿，就像此前越过瓦拉内那样……
但博格巴在空中把一条腿扬了起来，正好踢到派崔克的脚踝！这下重击，让派崔克从空中跌下，翻滚到地上。
博格巴吃到黄牌。这是法国队下半时遭遇的第三张黄牌。三张全都是派崔克的突破造成的。
派崔克这次倒在地上，面部表情不止是疲劳了，还有痛苦。子翔和菲尔连忙上前询问，本杰明朝场边的队医招了招手。或许所有英格兰的支持者都在祈祷派崔克-安柏没事。
英格兰队医入场给派崔克进行了一些处理。确定派崔克可以继续比赛以后，本杰明甚至听到一个队友长叹了句“感谢上帝”。
另一边，刚付出黄牌代价的法国队长博格巴也累得大口喘气。但他立即爬了起来，朝皮埃尔大吼。本杰明的法语不错，无论是刚才的格列兹曼还是现在的博格巴，都在跟皮埃尔强调这是多么重要的一场比赛，他处理球应该更谨慎……
子翔从队医的医药包外拿了瓶水灌了一大口，他喝完给本杰明递过去，本杰明也悬空灌了一大口，还浇了一些在脸上。
“那孩子看上去都快哭了。”子翔的声音传进本杰明的耳朵，“他如果崩溃对我们倒是个好消息。”
本杰明于是又瞟了一眼皮埃尔，子翔说的没错，皮埃尔-荣凯确实很像要哭的样子。子翔的话很残忍，本杰明甚至不认为子翔真的是那么想的，考虑到子翔跟皮埃尔私下关系其实很亲密，但这是战场，是残酷的战场，你的内心必须足够强大……
本杰明把水瓶塞回了队医的包里，派崔克在队医的搀扶下站起来了。老实说，派崔克的这一次受伤，给英法两队的球员都赢得了一点喘口气的机会。
比赛即将恢复时，本杰明看到博格巴又去抚慰了几句皮埃尔。皮埃尔真是个孩子，队长几句话他的眼睛里又有光了。
接着，法国队整体回缩。而且，他们控球的时候，本杰明再想诱骗皮埃尔做一些冒险的尝试，皮埃尔不尝试了，他老老实实把球回给了拉比奥，拉比奥又给到格列兹曼。格列兹曼在缝隙里快速地一脚出球，带动法国队的前压。
格列兹曼上来后对战局产生影响了。法国求稳，尽管也进一步减少了进球的可能。我们暂时应该不会有危险。本杰明紧绷的心态，稍微放松了一点，他随着全队一起退防。
法国队的确没能有效地终结这次进攻，左路科曼的传中被乔丹直接在空中拿下了。
疲劳感突然像一场飓风一样袭来。
那就像是在山路上开车，长时间面前都是蜿蜒的道路，让你无法不绷紧神经，但此刻，却突然变成了一条平坦的直路。
本杰明在那几秒中，毫无征兆地坠入了梦境。场上的其他二十一名球员，裁判，现场八万人发出的声音，一下都成了无意义的背景噪音。卢塞尔的夜空似乎在向本杰明压来，他一恍惚，眼前的绿茵场仿佛是哈灵顿训练基地的青翠草地，那里有一朵小花……
格伦在喊叫着什么。格伦在他身后。
本杰明猛地醒来，自己背对着队友。
疲劳，不仅是这场比赛的疲劳，上帝知道是累积了多久的疲劳，那种真正的来自身体里每一个器官每一根神经的疲劳，让他在那一刻出现了梦游般的晕眩。
本杰明连忙转回身体，格伦把球给了出来。
这球没有传到本杰明脚下。因为他那几秒的失神，格伦在姆巴佩的逼抢下选择了另一条传球路线，是给到后腰阿克塞尔-图安泽贝。
阿克塞尔出场不多，但小组赛对阵德国和半决赛对阵意大利都获得了重用，而且在关键的时候表现得都很稳健。他可能不如JT，但他同样有在中场和后卫之间切换的意识，也是因此他才能帮助球队遏制住法国相当长的时间。
可是，这个球给得太突然，以至于阿克塞尔没有足够的反应时间。他身后，拉比奥直接逼上来——
阿克塞尔慌乱中想要摆脱，拉比奥一伸腿把球挡走，格列兹曼早已判明形势，提前过来接应，然后看都不看就是一脚左脚直塞！
英格兰的后卫们，都还处在有球时的整体拉开状态，这一下禁区空洞至极，姆巴佩反插到格伦身后，格列兹曼的直塞恰到好处，姆巴佩舒服地停下球，然后，射门！
乔丹出击了，但姆巴佩射门动作太利落。无法阻挡。
本杰明觉得自己的心都不跳了，但他马上又看到，边裁举起了旗子。
主裁判跑过去，看起来，他和边裁有一些分歧。视频助理裁判介入，卡拉塞夫用手按住耳机。法国球员都激动万分地冲到主裁身边，尤其是姆巴佩，不断在喊叫着什么，但是主裁判示意球员们让开。
本杰明的大脑依然是一片空白。他又看见派崔克和博格巴两位队长过去，正在跟主裁交流着什么。
然后，主裁的手势……
本杰明感到血液和氧逐渐在回到身体里，裁判的手势是……
派崔克向他走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进球无效。裁判用手在空中左右划动示意越位，之后给了英格兰任意球。
本杰明努力让自己重新思考起来。我们这边要换人了。他努力让自己专注，他看向场边，想知道换谁。他唯一知道的是她不是要换自己，也不会是派特和菲尔。
场边站着两名球员，其中一人是速度型前锋里安-布鲁斯特，另一个人选让他有些意外。
本杰明的脑子如同冻僵了的发动机开始重新抖动并逐渐恢复高速运转模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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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7分钟，英格兰同时进行两个换人。
换下场的是刚刚接球被断的阿克塞尔-图安泽贝，以及身上有黄牌的右后卫基兰-诺伍德。换上的是前锋里安-布鲁斯特，以及本届杯赛最矮小的球员之一，安赫尔-戈麦斯。
“Oh shit.”内森尼尔低声骂了一句。这是什么换人？克里斯汀要拼了？比分还是1:1。VAR介入两次，两队都被吹掉了一个进球，倒是很公平。布鲁斯特上场，内森尼尔能理解，这个克里斯汀之前打乌拉圭和意大利都玩过，不是对位换人，而是前锋换后场球员。但是安赫尔-戈麦斯？如果不是这个戈麦斯，打乌拉圭的时候，英格兰也许根本不会那么被动。这家伙太矮了，有五尺五寸（165）吗？内森尼尔扭头跟自己的保安主管钱斯-伍德沃德说：“那个走上场的小子，你一只手大概就能捏碎？”
高大强壮的钱斯一边嚼着酸奶洋葱味的薯片一边说：“为什么？我喜欢他的发型。”钱斯说着给丹尼尔递过去一片，这回安妮塔总算没拒绝，让丹尼接了。丹尼便很开心，使劲往嘴里塞，薯片碎渣全掉在了他妈咪的裙子上。
内森尼尔在心里叹了口气，他一瞬间觉得自己的儿子好傻啊。一片薯片能开心成这样？！他又转头看向另一边的萨缪尔-汉密尔顿。萨缪尔刚才有几分钟根本没看比赛，他接了个电话。现在，萨缪尔居然认真盯着场上。
安妮塔突然说：“这个戈麦斯，之前有一场踢得好像不错啊。”
内森尼尔回道：“那是塞内加尔，这是法国，虽然……”他嘴边有句带点种/族/主义的玩笑话，不过没有说出来。
安妮塔却好像知道他要说什么，轻笑了一声，“法国队里很多都是移民球员，是吗？英格兰也一样。噢还有，我会装点一下转述给我哥哥。”她说罢，用下巴点了点下方，英格兰左后卫的方向。
噢，该死的。内森尼尔只希望女友指着的那家伙在这场能进一个，最后也能拿到冠军，他可不想跟一个沮丧愤怒的喻子翔再打一架。
汉密尔顿夫人和黛布拉听着这两人逗趣的话都是忍俊不禁，不过黛布拉心头有点担心派崔克和哥哥，所以并不像平时那样活泼。萨缪尔依然一动不动，只是盯着场下。
内森尼尔于是调侃地问道：“你发现了什么，萨姆？”他看到萨缪尔微微扯动了下嘴角。
“让我困惑的从来不是他想当球员……”萨缪尔朝内森尼尔侧过脸，他没错过内森尼尔眼里的一丝嘲讽与惊讶，但他平和地继续说道，“他是我的儿子，我了解我的儿子。本是个充满智慧的年轻男人，如果他想，他可以在任何领域获得成就，我不意外他现在在这里。我只是……”他说着莫名笑了出来，不过依旧很得体，“我想作为父亲，我现在只是希望他有点好运气，他总是能得到他想要的，否则……”萨缪尔耸了耸肩。“再说了，我毕竟是个英格人。足球对于这个国家，从来都是大事。”
内森尼尔知道什么叫做“他总是能得到他想要的”，他自己一直如此。至于萨缪尔究竟在想什么，他并无兴趣，他有兴趣的也许只是父子关系，他回头看了看丹尼，有一天丹尼也会长成一个年轻英俊充满智慧的男人，他不怀疑这个，但父子关系永远是复杂的，是个谜。他错开目光时，看到了若有所思的汉密尔顿夫人，汉密尔顿夫人正昂着头仔细看着电视上给到的英格兰主帅的特写画面。
内森尼尔随意应了几句萨缪尔，试着把注意力重新投入到比赛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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尼古拉斯一直觉得阿兰-希勒是Match of the day的常驻嘉宾这件事挺奇妙的。此刻，这个光头正在滔滔不绝地发表着自己对于刚才这两个换人的高深理解。西班牙人随意听着，摸了摸自己的光头，几乎同一时刻，阿兰也摸了摸自己的光头……
多么罗曼蒂克，多么有默契。
尼古拉斯放下手，干干咳嗽了一声，盯着场上。
场上，英格兰变阵成3412，对上的是法国的3511。显著的区别是，英格兰目前有菲尔-比斯利、里安-布鲁斯特两个前锋，而且是一高一快的配置，她给前场加上了额外的速度，又用三中卫来尝试继续保证防守。由于法国先撤下了一个边锋，英格兰可以进行这样的改变。
此外，尼古拉斯之前还看到，她把本杰明叫到了场边，耳语了几句。看起来，她要让本杰明打一个相对拖后的位置了。这并不是本杰明所习惯的，反倒是尼古拉斯自己球员时代的位置，所以西班牙人很清楚这个位置的要求，那绝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哪怕本杰明有个相当聪明的脑袋。但在未来，或许有一天，本杰明-汉密尔顿能胜任单后腰位置。
而关于英格兰的另一个换人……
阿兰-希勒在尼古拉斯演播室里大喊着：“安赫尔-戈麦斯居然打的是翼卫！右边的翼卫！What the fuck……如果要这么打，为什么不用乔伊-弗里曼？”
出于礼貌，尼古拉斯没有打断阿兰。想必阿兰确实很困惑，也确实很着急。
没错，安赫尔-戈麦斯，这个在对阵乌拉圭的比赛中一塌糊涂，上半时26分钟就被换下的小个子，他在打右翼卫。现在英格兰正在回收防守，很明显戈麦斯位于阵型后端，最靠近右边线的位置。
一般认为翼卫是要覆盖整个一条边路的位置，在这个位置的球员需要有速度、体力、防守和进攻，是个要求非常高的位置。甚至很多人认为，翼卫是三中卫阵型里最关键的位置。
按照这个标准，所有人都能理解子翔打翼卫，因为子翔就是同时拥有速度、体力、防守和进攻的球员。而上场的这个戈麦斯是个技术型、身体素质有所欠缺的矮个子中场。这个换人，无疑正在全世界各地引发争论。
实际上，在英格兰最后这三场比赛里，她都成功引起了这样的争论。能做到这一点，或许也是很了不起的。
缇娜。虽然我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你是在冒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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陆灵紧盯着场上的局势。本杰明和阿克塞尔的失误只是个意外，虽然这种意外也曾在重要比赛中出现过，而且会直接左右局势，但是VAR的介入救了英格兰，也算跟上半时英格兰的那次相互抵消了。
仍是均势。
法国相比开场的布置，更加保守而且注重精确性。精确性，则是英格兰最缺乏的。
英格兰球员的技术能力由于QPR为首的注重青训俱乐部的崛起而获得了提升。但在后场，英格兰依然缺乏足够的技术。这可能并不是足球最关键的部分。可是在一场漫长的鏖战中，让球员们通过准确的传控来降低消耗很重要。否则都是防守和冲击，难以支撑到最后。多一些控球倒角的时间，可能就能换回一点救命的体力。
最重要的，是在后腰位置上，英格兰没有伊恩-帕克一样通观全局，有能力直面对手压迫的球员；也没有约翰-奥康纳那样，具有转身灵活性的后场球员。真可惜他们一个是苏格兰人，一个是北爱尔兰人。
所以，一个办法是，本深度回撤，可以用三中卫保护来规避他不习惯在这个位置防守的问题。
另一个办法是，安赫尔-戈麦斯出场。这名曼联中场，的确不够强，甚至可以说有致命的缺陷——他实在太矮小了。这是为什么打乌拉圭时首发他是个错误。但也因此，他提供了灵活性。英格兰球员的身高，从前到后，多数都不低于六尺。一个五尺五寸的小个子加进来，能顺畅地转身，能很好地传球和控球。前提是，对方不用身体来挤压他——如果那样的话，打乌拉圭一战的情况又会重现。
只有在战局的外围，他才能做到这一点，而且对防守影响最小。只有替补出场，对手体力没那么满的情况下，他才有机会规避对抗，发挥技术。
翼卫。这个位置既不是纯粹的中场，也不是纯粹的后卫。实际上，用技术型的中场踢翼卫，早就有过一些实际的案例，但并未受到太多重视。几分钟前，陆灵也在犹豫，是换上速度更快且打翼卫更多的乔伊-弗里曼还是赌一把？
选前者，英格兰不能最大程度地稳住节奏，保住球权。乔伊后面还会有用，特别是，她不得不考虑加时的可能性了……
派特很累，他或许永远不愿意承认这个，但这是事实。他已经是野兽一样的身体素质，但他总归是人，不是机器，更不是神。他需要有人帮他缓一缓。
安赫尔在后场右路控球。同时，菲尔拉到前场的右路。这是陆灵让本杰明带上去的指示，让菲尔多拉到边路。安赫尔把球准确地送了上去。
菲尔回做，雅各布把球给到派崔克。派崔克没有选择突破，而是做了稳妥的处理，回给本杰明。
此时，安赫尔离开了边路位置，他进入到对手的肋部空当，然后Jake自然拉到右路。
这就是应该出现的场面。陆灵吩咐了安赫尔，按照熟悉的方式去踢，只是一开始要落在边路。在几次倒球之后，对方空当已开，法国防守能力最强的中场拉比奥，被引出来，安赫尔此时自然进入到肋部，而把边路让给Jake——要知道，雅各布也在陆灵手下踢过翼卫。
一切都很顺畅。安赫尔在肋部轻松转身，在博格巴上来之前就摆脱掉了，然后他长距离转移到左路，子翔在那里，把球接住。
本杰明的后撤，安赫尔翼卫但是专注联系。这两点加起来，让英格兰的后场增加了控制力。法国队此时，也开始露出疲态了。
这个换人的时机陆灵慎重考虑过。当然，法国也还是会有球权；格列兹曼上场后，他们的控球也多了一分稳重。但是，他们只有一名超强前锋姆巴佩，格列兹曼前几年就已向中场发展。除非他们有勇气再上一个前锋，那样的话，就会削弱中后场防守。如果法国真敢那么做，英格兰前场的攻击力不是隐形的。而现在，蓄势就好。
在这种比赛里，有时候，你一定要耐心，尽管这很难熬。
*
这是一次杰出的变阵，提姆很欣喜。
安赫尔-戈麦斯和里安-布鲁斯特上场后，本杰明接连送出好球，安赫尔的转身和出球令人惊叹地充分发挥了，而子翔像一个边锋那样疯狂冲击着帕瓦尔，让这一侧的法国防守倍感压力。反倒是派崔克，在这个阶段只是稍微策应和进行衔接，没有太多进攻性的尝试。比分依然是1:1。以提姆对克里斯汀的了解，她一定在等待发力的时机，试图给对手致命一击。
演播室里，无论是杰拉德和兰帕德两位嘉宾，还是莱因克尔，看上去都异常紧张。提姆侧脸匆匆一瞥，他知道那种紧张。随着比赛时间的推移，人们会越来越强烈地意识到，一方如果率先打破平衡，另一方将难以有时间挽回战局。
只是，在提姆心里，他倾向于认为法国的危机累积得越发严重。一个情况是，博格巴几乎没有余力压上进攻了。派崔克对他的冲击，加上现在英格兰的双前锋压制，牵制了法国队长的注意力。而在此情况下，皮埃尔-荣凯又还太稚嫩，对于比赛的大局还不够明晰。
但提姆没预料到的是，法国先开始冒险了。
*
法国躁动不安，比赛暗流涌动，英格兰这十分钟制造出的压制感太强了，让法国队精神疲惫。这个时候，要么有人开始犯错，要么有人开始冒险——而冒险也可能犯错。尼古拉斯想。
卢卡斯-埃尔南德斯，是一名速度很快的后卫球员，能参与进攻，但他现在是三中卫中的左中卫，这让他无法进攻。这次，他成功地断下了雅各布-哈丁的球，然后把球往前给到科曼。而后，他突然开始向前冲刺。
法国的进攻就这么毫无征兆地打了出来。英格兰在撤退，而法国以很快的速度推进过半场。
这就是冒险。正因为卢卡斯的冒险前插，让法国凑够了进攻所需要的兵力。
球很快被皮埃尔拿到，他向前直传给到姆巴佩，姆巴佩落到了接近本杰明身后的位置。法国前锋快速转身，快速扣过上抢的乔伊-汤姆林，而此时卢卡斯已经冲击至肋部。
姆巴佩交给拉比奥，拉比奥送出一记让防守球员极为难受的过顶球！
这个球的落点恰到好处，看起来格伦-米契尔只来得及完成转身，卢卡斯正从他身边掠过。而在禁区另一端，皮埃尔及时赶到，卢卡斯只要轻轻往右一端，皮埃尔就有机会近距离破门！
尼古拉斯站了起来，beIN直播间里的所有人都站了起来，以及窗外无数的球迷。
这可能是决定比赛的瞬间。
格伦转过了身，飞身而起。
卢卡斯冲向落点。
英格兰中卫，极尽可能地伸展躯体，在空中伸出长腿，勾向皮球。一度看上去太勉强了，但是格伦还是成功碰了一下皮球。球的轨迹被改变，向底线飞去。
这时，卢卡斯做出了一个下意识的举动，他没有要一个角球，而是继续强行地去想要完成传中。他的速度的确很快，但是这个球他很难准确处理。这个球被卢卡斯传到了中路，却给得太靠近门将了。乔丹-皮克福德拿到球，马上把球抛出。
乔伊-汤姆林接到球，受到了拉比奥第一时间的逼抢，JT身边，安赫尔-戈麦斯到位。小个子英格兰人正好救了队友。JT将球传给在边线的戈麦斯，随后，戈麦斯利用自己的敏捷，一个快速转身，越过拉比奥，向前带去。
顿时，法国的反抢被破开，中场空旷。刚才那次快攻，博格巴还在犹豫是否上去，拉比奥已经上去，卢卡斯、科曼此时都还在英格兰的禁区附近。
尼古拉斯看到法国球员正在伸手叫喊着什么，但戈麦斯已经把球给到前面的派崔克，派崔克又进一步将球传给前方的菲尔-比斯利，然后自己前插。
英格兰的互相传球，快速准确，比斯利把球回做给本杰明-汉密尔顿，后者一刻不停，直接敲向左路，子翔就位。
英格兰的中路配合，走网状线路，以折线方式快速过渡到左边，而左边的子翔接到球就是有利位置，直接一步趟掉帕瓦尔——
横扫门前！
菲尔-比斯利冲向前点，吸引出法比安-科科，但他只是在门前用脚后跟一蹭，球来到后点的小禁区边缘，这个巧妙的传球的目标是——
包抄上来的派崔克-安柏！
拉斐尔-瓦拉内在拼命回身，但没人能阻挡白色18号把球撞入网内！
比分改变了，这是第78分钟！
英格兰费尽心思，等的就是这样的机会。
尼古拉斯竟然有些激动——他看到了她的耐心，他看到了法国人的焦躁和冒险，以及犯错——随后就是英格兰人在开阔的中路进行的快速精妙配合，如闪电般把球送入网内。
忽然，主裁摁住了耳机，这一刻，俄罗斯人手似乎也摁住了球场内一半的欢庆人群，包括庆祝到一半的场上的英格兰球员和场边的英格兰教练组……
尼古拉斯一瞬之间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英格兰进球过程中没有出现推搡之类的犯规，也显然没有越位……
场上卡拉塞夫已经跑向了场边的屏幕……
这是什么情况？
尼古拉斯转头看向演播室的屏幕，他很好奇到底是哪个环节让VAR介入了。
屏幕上显示，VAR是在检查进球的有效性。而镜头集中到了一个瞬间。
那就是英格兰反击发动的初始环节，JT在逼抢下把球给到边线附近的安赫尔-戈麦斯时……
球似乎出界了。
但尼古拉斯不敢肯定。屏幕上多个机位在进行慢放，但没有一个能准确显示当时的情况——安赫尔-戈麦斯的脚太快，一拨就让球回到自己身前，而在边线上是没有鹰眼系统去判断是否过线的。
如果裁判认定这一球在那个瞬间出界……根据VAR在一次进攻中的追溯原则，后续的整个进攻都是不存在的。
这是毫厘之间的事。或者说，这是纯粹的运气了。
主裁判在反复观看着，整个卢塞尔体育场都在等待他最后的决定。
这会儿，就连尼古拉斯也认为主裁判是个困难的工作——要在这样一场重要比赛接近尾声的时候，做出一个可能决定比赛胜负的判断，实在是压力太大了。
两边的球迷在以不同的方式向裁判施压，甚至还有球员和两边教练组的人想要过去看屏幕，但都被拦开。
漫长的等待后，主裁判转身，回到球场，用手在空中划出方框，之后表示——
是法国的界外球！
球被认定出界，也就是说，英格兰的整个进攻，包括之后的进球，都是无效的。
尼古拉斯看到派崔克跑向裁判，这个英格兰人的脸这一刻罕见的狰狞，他在质问裁判。但那是徒劳。
演播间里，阿兰在破口大骂，另一位法国名宿维埃拉则在调侃庆幸……
尼古拉斯没有吭声，他继续观察着场上两队球员的身体语言。
英格兰的多名球员显得极端沮丧……他们身体上的负荷实际不比法国人少，刚才的十几分钟，是正确的战略部署，及时上场的替补球员，全力带动之下，调动出的身体和精神状态。
这个判罚，对英格兰的打击可想而知。
由于观看VAR耗时过长，法国队掷出皮球时，比赛时间已经超过了80分钟。
尼古拉斯没曾想，这场世界杯决赛竟然会有三次VAR的介入——吹掉了法国一个进球，吹掉了英格兰两个进球。他对于VAR的观点，一直保持着比较暧昧不清的态度，但他知道，克里斯汀-陆是个不折不扣的VAR支持者。
但这场比赛，自己球队的两个进球被VAR取消，巨大的喜悦被瞬间浇灭，不知道她感受如何？
尼古拉斯向边线看去，那个身影依然伫立在那里，如同孤独的船长，在几万人组成的怒涛中，也许她依然想要驾驭这该死的运气。
*
就当什么都没有发生。陆灵不断告诉自己。她竭力保持镇定，用尽可能稳健平和的声音向场上传达着信息，安抚着球员们的情绪。
她看到，派特在质问完主裁之后，也开始努力安慰和鼓舞队友。尽管那个球被取消，他应该是最失望的。
接下来，派特还对场上的进攻形势进行了临时的安排。他让菲尔留在中路——这一段实际上菲尔为他牺牲了不少。而自己扯到右路，接到了戈麦斯的传球后，他面对对方的完整防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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