暂离(2/2)
大概所有的答案,都要等到通关的那一天才能全部揭晓。
有了队友,陆致退居二线,他已经通过十来只怪物身上干净利落的致命伤,确认过林知更的战斗力,开始专注锻炼她杀怪胆量。
一刀削去白细胞的大脑,林知更摸了摸自己的胃,哪怕知道是游戏,哪怕杀得是非人怪物,她也依然不能适应,还是想吐,从第一只怪物到现在,反胃的恶心,一直掐着她的内脏。
刀尖划破皮肉,斩断骨骼的触感,实在太过真实,每一击下去都是在加深自己是死神刽子手的感受。
明明现实里面的游戏,拳拳到肉的真实打击感还是卖点,现在却巴不得没有实
感,那样就能自欺欺人,不是在伤害。
“知更真的是反差萌,”金妍雅甩掉刀尖的血浆,回头看向地上一刀毙命的小怪物,笑道,“刚开始看到你,我还以为是小兔子,被秦川拿刀比划时候,小眼泪都快吓出来了。”
“……”我每一秒都想找个地方,把胃里连酸水都倒空,没有去,只是因为我没有机会,在这里我连脆弱都不敢。
还有,是真的怕,我拿刀架你脖子上,再来个喵分|身术分裂成十来个,把你围到墙角,散发出一言不合就杀了你的气势,你来试试可不可怕?
林知更在心里反驳,任谁一个正常人也经不起那种阵仗,一个个都……
等等……
找到矛盾点了!他们最开始的态度!
“说起来,这个游戏不会死人,受伤了也能痊愈,”林知更往陆致身边悄悄撤了两步,在她潜意识里,只有这个人安全无害,“为什么我一来,你们反应那么激烈?”
她忽然明白逻辑不通顺的地方,如果所有人都清楚知道自己在玩一个没有生命危险的游戏,对突然出现的人,会戒备,会怀疑,但上升到那种所有人都武装到牙齿的警戒,是不是有点太过?
“当然是在怕小Robin是迷宫的人啊,”罗斯一脸理所当然,耸了耸肩答道,“就算不死人,每周都要来这里也很恶心好吗?要是不小心受伤,也贼TM疼的。看到你这种半路出现的,不担心才有问题吧,谁知道是不是这个坑爹游戏出的什么新招。”
仅仅是恶心?担心会做到这种程度?
她明显感觉到的是强烈的恐惧和杀意,是面对死亡的抗拒与敌意。
亦或者,那其实是她心里紧张,产生的错觉?
“既然不想玩游戏,为什么不干脆退场呢?”林知更又问,现在的感觉,更奇怪,知道了一些东西,不知道的却更多。
圆的面积增加了,可是接壤的未知也变得更多,每多知道一点,都更觉得自己像是走在覆了一层冰盖的河流上,猜不透冰的薄厚,看不清河流的缓急,每一步都战战兢兢,生怕那一层坚实,不过是心里错觉伪造的太平。
“小新人,你问题好多哎,”罗斯双手环胸,好像不是很喜欢这个话题,又开始叫她小新人,说话的语气也有几分不耐烦,“玩游戏谁想输啊!这个字听起来就讨厌到没朋友。”
“现实玩游戏也没人会想输,”金妍雅似乎也很反感这个话题,“我们之前态度过激了是我们的不对,别说破嘴话呀,毕竟莫名其妙地就到了这种鬼地方,没有目的地玩着杀怪物游戏,我们也很烦的。”
“你是唯一一个半路出现在刷新点的外人,我们也是防备你别是迷宫新型的怪物,当然,也有如果你是迷宫管理员,就逼你放了我们的意思,”金妍雅继续说道,“你看我们知道你也是玩家之后,不就放了你。”
“……”真的就只是这样?
被非法拘禁的人,都会杀意这么重,看我就像看见灭族仇人?
林知更找不到其他理由,只能选择相信,“那你们怎么知道我是玩家的?”问完林知更停了一下,她忽然记起一个关键词,公寓,“因为蔷薇公寓?”
她在那个公寓里有个小单间,不过因为讨厌一个人生活,大部分时间都混在学校寝室,再加上死宅和时间差,从来没有见过其他住户,印象里其他家一直都是大门禁闭的状态。
“bingo,”罗斯用没拿刀的手,打了一个响指,“所有蔷薇公寓的住户都必定会参加游戏,所有参加游戏的必定是蔷薇公寓的住户,至少我们目前的结论如此。”
“你想说没见过我们?”林知更还没开口,罗斯先用夸张地语气,说道,“我们也没见过你,不然就不会那么兴师动众了,不过没见过也是正常,公寓的问题,等你回到现实一趟,下次进游戏就懂了。”
罗斯故意不说完,还明目张胆地给金妍雅使眼色,似乎想看小萌新,会被吓成什么样。林知更又看向陆致,青年和她对视两秒,留下一句没头没尾的“希望你不懂”,移开了视线。
短暂的放松,镜花水月一样,被轻巧打破,迷宫在她心里,依旧如初见那般,无言的恶意昭昭着。
说不清自己出于什么心理,林知更也没有告诉那两个人壁灯的事,默默跟在后面游荡,她不说,陆致也没提。
钟声再次敲响的时候,陆致忽然凑到她耳边,说了句更加听不懂的话,“希望你能记得……”
后面半句她没有听清,一阵马蹄和铁器撞击的声音,由远及近,盖过了陆致的音量。
马蹄声里,熟悉的头痛再度袭来,紧接着,心口的位置忽然泛起灼热的剧痛。
身体传来的感受,让林知更莫名产生这样一幅血腥想象,她的身体,像穿刺伯爵麾下的俘虏一般,被扎透胸膛的长矛高高举起,在空中悬挂成人体旗帜,鲜血沿着旗杆蜿蜒成河。
林知更想要伸手摸摸胸口,却发现自己的手根本抬不起,除了剧痛之外,身体仿佛不存在,越来越近的马蹄声似乎从灵魂层面响起。
也许是痛到注意力模糊,林知更只能隐约地看见一片雾气里,黑色铠甲的骑士,举着一面黑底白花的旗帜,骑了一匹白马,来到她附近,举行葬仪一样,把那面旗帜盖在她身上。
旗帜漫过视线,林知更失去意识,被黑暗淹没之前,视野忽然又有一瞬明晰,她看见那上面的花纹,和大厅地面上的一样,都是双层的五瓣玫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