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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章
薛向陵耍完顾湄,便溜溜达达地自己回了府, 他脸上的表情还颇为自得。只觉得之前在战场上挨那一刀所受的苦, 如今已经荡然无存了。
其实小十七和顾湄, 总还是有很多相像的地方的。
比如时不时会张牙舞爪,比如讨好人时,眼珠里那抹不经意流露出的鬼机灵。
只是顾湄自个, 还傻傻地没有察觉罢了。
薛向陵低头一笑。
薛瑶见是他回来了,便扬声道:“哥, 宫里下了赏赐来, 是熙妃娘娘那边的。说是为了嘉勉你奋不顾身救九殿下。”
熙妃会赏赐自己东西,这是薛向陵早猜到的事情,倒不如何惊讶, 他点了点头,一边问:“这几个月里, 府上有无出事?”
“没有啊, ”薛瑶说, “你不在, 我当然会看好家。你放心吧。”
薛瑶托着下巴看他,悠悠地道:“不过就是管得有点累了, 我才十三呢。别人家都有主母,唯独我们家,是我管账。”
“我看让爹续弦是不大可能了。”老薛侯爷虽然养了一院子的姨娘小妾, 但是唯独侯府夫人的位置一直空悬着, 这许多年, 也没见他有正经和谁过一辈子的心思。
薛家两兄妹早不再操心这些。
薛瑶从善如流道:“只有哥哥你,赶快娶一房长嫂进门,才能把我的担子分下去一点。”
薛向陵顺手从桌上捞起了一个水蜜桃,懒懒向她扔了过去。
“鬼丫头。”
薛向陵唇角上扬着,笑骂道。
淮阳侯府里头其乐融融,和薛向陵一同回来的赵邦,也是难得享了一回天伦之乐。
因他有功在身,元光帝晚上特地留在万安宫,和他们母子一起用了晚膳。只不过,第二日就是惠妃生辰。
寒冬刚过,瘟疫和流匪的事情也刚刚和缓过去,元光帝与惠妃都没打算大办。因此元光帝并未留在万安宫过夜,而是去了宫里陪惠妃。
熙妃与惠妃乃十几年的老对手了,说起来,她倒也不如何为此事生气。毕竟帝王的宠爱最是靠不住。
如今她的两个儿子,一个有皇长子的名头,矜矜业业在朝政上出力,另一个大胜归来,也有了军功在手。天子属意谁继承大位,熙妃觉得这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情了,所以并不在意元光帝去长春宫。
只是有些话,倒需要她提点赵邦两句,免得傻儿子平白给人做了枪使。
“邦儿。”熙妃屏退了身边多余的宫女,示意赵邦再稍坐过来些许。
见赵邦仍旧一副无知无觉的模样,熙妃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她低声道:“这次出行,镇北侯是主帅,你可有不守规矩,擅自违抗主帅的令?”
“母妃说哪儿去了,”赵邦本来以为熙妃是有什么大事要说,听她提起这个,便立刻志得意满地道,“从征在外,自然是以主帅的命令为先,镇北侯还了夸儿子呢。”
赵邦说得肯定,熙妃倒是放心的。
她觑了赵邦几眼,笑道:“你没惹祸才好。”
“这回,祁世朗当你们的随军参谋,你与他,处得如何?”熙妃轻声问。
赵邦若有所思地瞧了瞧自己母亲,随口道:“还成吧。”
其实祁世朗人也不坏,他比赵邦还要小上一岁,待人至诚,和祁世昭的书生意气比起来,颇有些血气方刚的味道。
只是赵邦总觉得他已经与世昭形如兄弟,陈氏又待祁世昭一般,他若再和祁世朗交好,多少有些对不住祁世昭,所以赵邦一向对祁世朗不冷不热的。
在这方面,薛向陵就比他大方多了。
既然熙妃主动提及,赵邦便顺嘴问道:“母妃怎么忽然问起世朗。我还想向母妃打听一下世昭的事呢,听说父皇派他去做灾后重建的工作,也不晓得收效如何。”
熙妃的手一顿,她目光微变:“你既打听到了祁世昭在做灾后的工作,那你可知,你父皇将此事交托给了谁领头?”
赵邦略一皱眉,点头道:“知道,三皇兄嘛。”
熙妃见他头脑如此清楚,不由冷哼了一声,她掀起眼皮看向赵邦:“邦儿,不是母妃愿做这长舌妇人。”
“你如今大了,有些事情也该明白轻重,”熙妃的声音低了低,“祁世昭能得这份差事,是你皇兄看在你的份上,为他求到了陛下跟前去。”
熙妃漠然道:“可没想却养出了一头中山狼来。”
听到熙妃用如此严重的“中山狼”三字形容祁世昭,赵邦顿时收起了脸上还有三分懒意的笑容。
他脸色微沉,声道不由低缓下来:“母妃这是何意?”
“祁世昭,祁大人,如今已经入住户部,为晋王殿下鞍前马后,效犬马之劳在。”熙妃的声音乍一下有些尖锐,斯拉一声窜入了赵邦的耳膜里。
他脸色微微泛白,低声道:“母妃,世昭与我是十几年的交情了,他不会这样待儿子。”
“会不会这样待你,你可以自己看个清楚。”熙妃笑了一下,目光却仍然是冷凝森然地,她转目看向赵邦,“惠妃与他娘家毕竟是同根同族,交情二字到底抵不过血缘关系。”
“叫你来,不过是要告诉你。日后,你和祁世昭最好不要来往过甚,免得生分了你和你皇兄的感情。”
熙妃的眉眼逐渐平静下来,她见赵邦紧闭双唇不发一词,颜色和缓道:“你若是不信母妃的话,可以亲自去晋王府或者闵靖公府看看。”
“交人交心,若祁世昭真是如你口中所说的那般谦谦君子,那是母妃误会他了。”熙妃道,“若是你错了,便要听母妃的话,与他疏远关系。”
赵邦眉头未展,只是勉强笑了笑,片刻后,他沉默着点了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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惠妃做寿,虽没有大办,但是有头有脸的皇亲贵戚也还是被邀请入宫热闹了一番,南阳郡主自然也在其列。
赵庚才做好了赈灾的工作,如今在元光帝面前,正是风头无两的时候,各个女眷也都借着这个彩头,说了好一番恭贺惠妃的话。
顾湄因为与赵庚有间隙在先,憎屋及乌,对惠妃也不大热情了。南阳郡主一派本就要更亲近熙妃那边,惠妃也无所谓,拿了些金瓜子赠与顾湄,又与南阳郡主说了点儿客套的话,便放她们母女二人回了府。
顾湄今日兴致不高,还得多亏了薛向陵!
她昨夜几乎是落荒而逃回的顾府,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是如睡针毡地,总觉得夜里翻个身都不踏实。
顾湄想不通,也不敢去想。
薛向陵究竟是不是知道了自己就是十七?
可他是怎么知道,又凭什么知道的呢!
顾湄扪心自问,除了在那一日,随薛向陵去看小十七的墓碑时,她有片刻的情感失常以外,别的时候,几乎是别无错处的。
到底是怎么被他抓住了马脚?
顾湄有点愁眉苦脸,圆鼓鼓的脸蛋彻底皱成了一团肉包子样。每天几乎都是担惊受怕中度过的,生怕薛向陵什么时候来顾府“兴师问罪”。
虽然顾湄觉得,他除了能放几声嘴炮,好像也没真抓到她的什么小尾巴。但是……总有种在他面前,挺不起腰杆来的错觉。
唯一让顾湄没想到的是,薛向陵居然说话很算话。
他说给她时间考虑,还真有大半个月没来打扰过她,哪怕是薛瑶,最近也没找由头请她去薛府。
顾湄于是,战战兢兢地接着过了几天提心吊胆的小日子。然而,在五月十三这天,宁静的小日子,终于还是彻底被打破了。
几乎是每个家里养了闺女的大人都收到了一张薛老侯爷亲自写的请帖,邀她们来府上共赏花。
薛老侯爷这份请帖,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有点心眼儿的人都能瞧明白。
薛向陵今年已经十八了,这个年纪还未娶亲的贵公子实在是少之又少。他身负侯爷的爵位,又是家中独子,几乎算是品貌前途无一不缺。
先前他还未娶亲时,就有不少人处于观望之态,如今薛老侯爷堂而皇之地邀请大家来共赴赏花宴,有这个心思的人当然都愿意赏这个脸了。
南阳郡主却也在为此事发愁。
自从她与顾湄密谈过以后,便多少清楚了几分顾湄的念头。若是在以前,南阳郡主一人便能做主了,但是现在,还是得把顾湄叫过来,好好与她分说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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