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1/2)
A
祁妤卿不知道自己哭了多久,眼睛的酸疼和红肿让她连睁眼都觉得有些困难,勉强地坐起身子,走进厨房想接杯水喝,却发觉水瓶空空如也。
“呵”祁妤卿发出一声嘶哑的自嘲,淡淡的血腥味从喉咙里传出,让她忍不住趴在水池边干呕。
她明白自己太过逼迫何婍鸢了,多年的逆来顺受让何婍鸢习惯了服从。何婍鸢既然会服从她父亲的安排学习她并不喜欢的经商,就有可能会服从她父亲的安排找个在商业圈出场会很体面的男人。祁妤卿很为这个女人不值,从小到大挨打的是她,被骂的是她,拼命努力达到他人要求的也是她,凭什么她爸的企业继承就一定要由她来承担,凭什么她必须这样而她姐姐就可以活得任性逍,凭什么她就不能选择喜欢的人安稳自在的度过一生她为这个家庭考虑那么多,谁又为她考虑过?
B
何婍鸢踉踉跄跄的跑到楼下,想哭,宿舍不行厕所不行思来想去只能去两人常去的池塘。
当熟悉的景色出现在她眼前时,何婍鸢的泪水再也抑制不住。她蹲下身,祁妤卿的名字被断断续续的唤起。她明白祁妤卿想要她与父亲坦白然后脱离掌控,她又何曾不想,只是她坦白后,祁妤卿肯定会被多方调查出来,七大姑八大姨肯定也会从蛛丝马迹里编排出数种版本然后外传,她不想祁妤卿跟她一起被推到风口浪尖。社会还未完全接纳同性相恋,她不敢想象届时老一辈口中会有怎样污秽的言语。至于父亲的生意,她本不喜欢也不想接手,但她不能不顾及,坦白之后,就不再是她想不想接手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继续的问题,别人会如何看待商业圈和行政圈的心会那么大吗?
A
当手机铃声响起时,祁妤卿已经在厨房一动不动地坐了五天,她站起身,眼前猛然一黑栽倒在地,挣扎着爬起身,走至手机前,“喂。”
“你好,请问你是祁妤卿同学吗?”
“对,我是祁妤卿,你是谁?”
“呃,我是班长孟晓,昨天的晚自习你没有来,今早的翻译课你也没有来,虽然我帮你打了假条,但还是要问清楚原因。”
“谢谢班长,我身体不适。没有你们的联系方式,所以没有提前通知。”
“好的,那你需要请几天假?请假三天就会被记缺课的。”
“下午有课吗?有课下午就去。”
“有课,那你把这个电话记下,有需要再联系。”
祁妤卿应了一声后挂断电话,摇摇晃晃的开水洗澡。水池边还摆放着何婍鸢的洗漱用品,祁妤卿洗好澡后不做声的把何婍鸢的所有东西扔进大置物箱,稍加收拾后背着包出门上课。
下午是思修课,祁妤卿到阶梯教室时只有零星几个空位,她找了一个最靠后的坐下,书放一边,准备睡觉。
“嘿,同学同学,你还记得我吗?”她看着凑过来一脸兴奋的人脸,茫然的摇头,“我是军训时站你旁边的见葵,你忘了吗?”哦,那只烦人的苍蝇。祁妤卿点点头,同时指了指自己的嗓子,表示不想说话。
“祁同学你是不是生病了?”
点头。
“我看你应该挺内向的,平时要多交流交流,特别是生病的时候,不然容易郁闷气结加重病情。”
我现在听你说话很郁闷。祁妤卿受不了见葵的聒噪,拿出耳机插上,“祁同学,这个老师会下来巡查,你带耳机太明目张胆了。”
看来睡觉是不可能睡觉的了。祁妤卿拿出手机,打好字后放在见葵面前,“你怎么知道这个老师会巡查?”见葵觉得自己终于感化了面前这个人,让她产生交流的欲望,赶忙说,“因为我混迹各大校群班群,上过这个课的学长学姐们都说这个老师特别烦人,上课要记大段大段的笔记,考试还要当堂写四千字作文。”祁妤卿点点头,收回手机,见葵又凑过来,“祁同学,要不我们加个Q吧,这样聊天动静太大。”祁妤卿又打了一串字给见葵,“我没Q。”见葵仿佛见怪不怪,“很多人不喜欢用Q,我们用WX吧。”祁妤卿摇摇头,“纸笔?”看到祁妤卿点点头,见葵露出一副看到史前生物的表情。
祁妤卿没说假话,发现线上的人也是个个带着面具之后她就失去了聊天的兴趣,Q号被丢在角落多年,早已忘记了密码,WX这种新聊天工具无非大同小异,她连下载尝新的欲望都没有。
好在见葵只是惊讶了一小会,强烈的聊天欲望让她甚至前后左右的借纸。不一会,一张纸被推至祁妤卿面前,“你好有趣啊。”祁妤卿眼角抽了抽,“你也是。”见葵见了这句似乎很开心,“因为我们都不腐。”看到这句,祁妤卿忍不住吐槽,“不腐与有趣有直接关系吗?你是与哪个腐女聊天受挫得出这么个结论的?”见葵接过纸后写了好久才把纸重新推回,“有啊,虽然她们说话我都听得懂但总觉得好没劲。”这句之后是三道被划掉的文字,祁妤卿提笔,落下一句,“为何?”
见葵盯着她看了许久,才落笔,“你能明白接受LGBT观点与仅仅靠爱来萌发小宇宙的区别吗?”见祁妤卿点点头,见葵继续写,“她们总是随意YY幻想男男爱情,其实真正的同性相爱哪有那么美好。尽管有些国家通过了相关法律承认homosexual,但没有哪个国家能完完全全的不抱有任何歧视和偏见。”见葵有些气恼,落笔开始变重,“她们在ACGN圈里YY也就罢了,在现实里也天天YY还挂在嘴上,不觉得很不负责任吗?”祁妤卿咬着笔,思考如何回答这个尖锐的问题,“第一,幻想不犯法,第二,她们身为女生幻想的是男生,所以不会对自身性取向有什么伤害。”见葵飞快的落笔接话,“所以才说她们不负责啊,现实中随意凑CP也就罢了,她们一边幻想男男一边说着接受不了lesbian,对于homosexual一点也不尊重。”她叹口气,“LGBT虽然还有争议但无论怎么加字母LG总要被放在一起提及,把ACGN圈的东西带进现实,真的很无趣。”看着见葵,祁妤卿脑海中闪过某人的身影,她心思一动,笔下飞快的出现一句话,“如果你觉得她们无趣,为什么还要与她们打得火热呢?”见葵白了祁妤卿一眼,“人是群居动物好吗?”
祁妤卿停下笔不说话,她不明白见葵亦不明白何婍鸢拼命迎合世人融入社会所为何事。在她看来必要的与人周旋固然要有,但没必要与碰到的每个人都周旋打好关系。见葵看祁妤卿突然沉默,以为她对这样的话题有所顾及,笑了笑拍拍祁妤卿的肩,“别担心,我不是与每个人都聊这么尖锐的话题,我们各自的态度只有我们自己知道。”没过多久,下课铃响起。祁妤卿起身背包向门外走一气呵成,见葵刚想拉住祁妤卿一起吃饭却发现身边的人早已不见踪影。“跑这么快,这么恋姐?”见葵摇摇头,算了,还是自己去吃饭好了。
祁妤卿去车棚骑上车后没蹬多远,胃里传来一阵绞痛,她险些翻下车,捂着肚子缓缓滑向路边,胃翻滚的越来越厉害,疼得她冷汗直冒。见葵刚下楼就看见祁妤卿半弯着身子坐在车上,于是走过去朝她后背一拍,“嘿,又见面了!”这一拍直接把祁妤卿拍倒在地,见葵张大嘴看看自己的手,又看看祁妤卿,愣了几秒才意识到不是自己顿悟了神功,而是祁妤卿生病了。
“祁同学,你没事吧?”祁妤卿没有搭上见葵帮忙的手,自己撑着地摇摇晃晃的爬起来,“我...没事。”见葵担心的看着她,“你确定?”祁妤卿点点头,扶着车往家走。明明回家只需要十分钟的路程,祁妤卿感觉自己走了一世纪。
路灯一盏盏亮起,终于看见老宅的标志性榕树时,祁妤卿扯出一个苦笑。轻车熟路的拐进一条小路,买好胃药后拐进一家小餐馆,点了一碗炒饭后要了杯热水将药服下。
“你们现在这些年轻人啊,一个个也不知道在忙什么,天天大病小病的。”餐馆很偏,所以人很少,老板娘看到祁妤卿服药,一边嗑瓜子一边数落她,看她太瘦了还不忘回头交代自己的丈夫给祁妤卿多炒点饭。闻到饭香,祁妤卿才想起自己很多天没吃饭了,狼吞虎咽的吃完后向老板道了谢。吃完饭晃悠悠的朝家走,可能是炒饭有些多,也可能是老板娘送的粥有些凉,冷热混合在一起吃下肚,加重了祁妤卿的肠胃负担。消停一会的胃狠狠一疼,如同针扎,祁妤卿一激灵撞在路边的电线杆上。老旧的电线在电线杆上缠绕得横七纵八,电线杆被祁妤卿这么一撞,某个半绕在电线上的灯泡晃动起来。祁妤卿看着幽暗的灯光后黑洞洞的路口,想在胃痛彻底击溃自己之前回家,似乎只能抄这条近道了。但自从出事后,就没有人走过了,里面的路灯怕是坏光了吧。
又一阵绞痛袭来,祁妤卿嘴唇发白,打开手电,扶着车走进黑暗的小路。路面坑洼,不时有积水。没有人干涉的地方就会有动物的自然生活与斗争,碎玻璃,食物残渣,奇怪的声响...祁妤卿神色平静的拎起车跨过老鼠的尸体继续前进,手电的光虽然无法穿透黑暗直达尽头,但依然称职的留下线形的光明地带。终于,手电的光融入路口尽头昏暗的灯光,祁妤卿松了口气,快到家了。
一鼓作气忍着绞痛爬上六楼,开门进屋后的祁妤卿感到自己快要虚脱了。她挪进厨房,打了壶水烧上后失去力气,从口袋摸出胃药,就着吐沫咽下,然后靠在厨房的柜台上等药效发作。
不多时水开了,把水瓶灌满后,祁妤卿给自己到了杯水,挪着虚浮的脚步走到卧室,放好水后一头倒在床上。
“喂,快起来!主事开会!”祁妤卿被一盆水泼醒,她揉揉眼睛,一个人脸模糊的家伙一边喊一边拎着木桶踹她。见她醒了,那家伙把木桶一扔,转身向礼堂跑去,祁妤卿一脸困意的跟着他往前跑,他突然站定,祁妤卿没刹住,撞在他身上,“滚远点,杂种。”祁妤卿挠挠头,往后退了退。
“啧啧啧,看看她,仪容不整就来听主事讲话。”
“明明是个杂种,要不是领养会给王子的功绩更加鲜亮,她怕是早饿死街头了。”
旁边人的小声嘀咕尽数飘进祁妤卿耳内。她打个哈欠,想瞅个机会补个觉,台上走上一老头,他一出场,顿时鸦雀无声。老头环视一圈,然后开口,“众所周知,三个月后郝方王子要向邻国公主求婚,我们的任务,就是调查邻国所有公主的喜好,为王子的求婚大业打下坚实的基础!”会场内响起热烈的掌声,任务表被依次传递。一张表被甩在祁妤卿脸上,“杂种,滚去干活。”
祁妤卿觉得身边的人很奇怪。他们忙着为王子打工,而王子忙着迎娶公主。公主呢,是不是忙着装饰自己让王子挑选他们为王子与公主的婚事操碎了心,就为了茶余饭后多些谈资。她没有兴趣管王子家的破事,但她想满足自己的好奇心,因为她很好奇公主究竟在忙什么。
她趴在城堡外的山坡上,默默观察自己任务单上的那位公主。她看着公主一个人练琴一个人看书一个人吃饭一个人看落雨,她觉得很无聊,公主不是应该很幸福的吗?为什么,她不笑呢?她查了查时间表,哦,今天是周末,或许公主喜欢上学?
第二天她远远跟着公主去了学校,看她下课一个人呆坐在座位上,看她一个人去洗手间,看她一个人写作业学习。她很想冲过去问她,笑一下你会死吗?
每天看着公主一个人两点一线,她无聊得想放弃时,某天出现转机,公主与其他两人一同回家了!然而没几天,公主又开始一个人回家。明明那几天挺开心的,差点就笑了,怎么又一个人了祁妤卿想不明白,她爬上城堡的石墙,听到一个人在对公主发怒,“今天又晚回来五分钟!从城堡到学校只要十五分钟,为什么你走了二十分钟!”祁妤卿知道公主半路盯着路边的野花发了会呆,没想到她看了五分钟。
不就看了五分钟野花吗,至于那么生气吗?祁妤卿想不明白。不过第二天一早,公主在自己的书桌上看到昨天看到的那朵野花。看到公主拿起野花嗅了嗅,脸上虽然仍无表情,不过眼中闪烁的兴喜,祁妤卿突然很想看到公主笑起来是什么模样。不过,想归想,她每天还是远远跟着公主两点一线。
没隔几天,路过巷口时看见几个人,祁妤卿不做声地跟在他们身后,听到他们要打劫公主。祁妤卿把他们引到巷子内。
“喂,你是谁?”
“你们为什么要打劫那个公主?”
“因为她天天一个人,好下手,要那么多理由吗?”
“大哥,别管她,赶紧的不要跟丢了。”
一号抢匪被踹倒。
二号抢匪被打趴。
三号抢匪开始求饶。
祁妤卿继续跟着公主两点一线,只是身后多了三个手下。
虽然她连平民的资格都够不上,但还是能翻墙进入贵族学校。这天,她爬上贵族学校的树,却看到几个人围着公主。公主们为了王子经常争风吃醋,但她家公主那么安分是怎么惹到她们的?
“我们来细数一下你的罪状,第一,你作业写错的那题刚好老师问到我了,第二,你凭什么考的比我多两分,第三,今天查王子多看了你三眼...”祁妤卿很想翻她们几个白眼,什么破事都能赖人,白眼还没翻,却看到公主在被她们打。喂,你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不还手啊?她有些急,跳下树把公主救下。
“你是谁?”
她挠挠头,只想着救,没想着救完怎么办,告诉她自己是郝王子派来监视的?
“奇遇。”
看到公主不解的神情,祁妤卿很满意自己的机智,“你不觉得这是奇遇吗?”紧接着,她听到公主淡淡地说,“嗯,是奇遇。”
奇遇事件之后,她继续远远跟着公主,公主继续一个人两点一线。
那几个坏公主被打了后,平静了几天,携着大队人马来堵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