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拜天地（1/2）
正是入夜渐微凉时，满月清辉和明晃晃的路灯照亮长桥，夜风迎面抚来着。
桥上的行人三三两两，有行乞露宿趴在边上抱着一坨看着厚重破旧脏污的被子埋着头的，有哼哼唧唧唱着小曲喝醉了磕磕绊绊往前走的，有小情侣腻歪搂手相依走着，嫌弃地绕开了乞丐，也有匆匆推着小摊往家里赶的………
而叶以辞是其中的一个。
他是大二的学生，在学校附近租了个小房子就从学院宿舍里搬了出来。又在小房子不远就隔了一座桥多几十里的图书馆里找了份兼职，图书管理员。
这天有点晚了，平常不会那么晚下班回家，因为有些事给耽搁了一下。
他手捧着奶茶喝了一口，暖流由上而下减少了几分空腹的难受。
心里还盘算着家里的小型冰箱还有些什么可以一会儿煮煮热热填充一下肚子。
似乎还有几包方便面，记得不太清了，香菇炖鸡的，红烧排骨的，还是酸菜牛肉的了？
这么想着，感觉满足，心情愉悦，步伐加快了些……
长桥的靠头是一个十字灯路口，叶以辞只需直走过去不远就到家了。
这条道上这时没有人，他抬头看了一眼己经进入倒数十的红灯，停下在边上等着。看着别人匆匆忙忙过去的背影，边上只有他一个在等了。
没多想，低头喝一口奶茶，左耳边似有什么声音掠过，像草丛里有东西爬过的悉悉索索的声音，下意识地侧面看去。
“嗯？喵喵？”
这附近经常会有很多的流浪猫出没讨食，他也有喂食过几只，记忆力不错还记得长什么样。
想想背包里还有早上别人送的根火腿肠，可以与它们分享一下。
看过去，路灯照亮了一片，两边的绿化树倒地上一片张牙舞爪状的阴影，一只小猫从树丛里跳了出来。是一只乌黑发亮的小猫，看起来弱弱小小的一团，有些怯懦。
叶以辞忍不住温声唤：“别怕，过来，喵喵。”
小猫跳上了护栏，一双瞳孔视线也没离开他，似乎有些警惕。
“危险，过来，喵~”护栏的后面就是河，叶以辞心提了起来，怕它掉下去。从背包里拿出来，在它面前晃晃，“这里有吃的，你别怕，喵喵~”
它盯着不动，也喵了一声。
叶以辞见诱使成功，它没那么害怕了，小心翼翼过去，想将它抱住：“不怕，我有吃的，可以喂你喵。”
就在这时有灯光直射过来将他整个人笼罩住，条件性往左面光源来处转头，强光直照双眼，刺激得下意识闭眼皱了眉以手挡光。
“喵！！！”小猫受到了惊吓，迅速跳开，窜进了草丛里。
然而叶以辞被那光照得眼睛都睁不开，没看就清楚，就被——
嘭！
一股剧痛袭上，碾压般的痛让他难以呼吸，在那一瞬间仿佛五脏六腑都已经被撞碎了。整个人以不可思议的方式飞了出去！
被横冲歪撞了的车给猛地撞飞出了桥头河处的护栏，沉沉砸入水中，身亡。
水和痛楚争先恐后地往身体里灌，叶以辞耳朵里时咕噜咕噜的，仿佛有无数的水泡在耳边翻滚开，呼吸困难，像被什么扼住了咽喉一般。
感觉身体会越来越轻，可是却是往水下沉。他动弹不得，感觉到身体渐渐变得冰冷，眼睛里由黑暗变的全是金星，再沉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我要死了吗？
叶以辞一片空白的脑子浮起了这样一个念头。
那只猫有没有跑开？
应该是跑了，临死前还听到了它叫，可惜了自己手上的火腿肠还没有喂它。
叶以辞无不遗憾，算了，天意弄人，让我先给被车给撞死了，死就死吧。
突然惊了一下，想起了什么，
好像没买保险？！
刚刚的无牵无挂瞬间烟消云散，转念一想，自己家人都没个，受益人填谁？没人可填，那买跟没买有什么区别，这么一想，又安心躺好等死。
……
……
叶以辞整个人仿佛飘浮沉寂的黑暗之中，那种剧痛和难受的感觉渐渐消失。
沉寂了许久，发现意识还没有被抽离，仍能清晰地感受到的周围全是黑暗和心绪还有起伏，就是动弹不得。
已经死了但又不知道在等什么的叶以辞不由的开始胡思乱想。
都说人死后能看到自己最想看到的一幕，像做梦一样的，他会有最想看到的吗？
……
十里的红妆，悬挂着红彩头的马车从街头排到街尾，井然有序的。
鞭炮放得噼里啪啦响，红火了一整条的街道。
被抬着一路过来的大红花桥在一阵热热闹闹的礼乐声当中轻动作放了下来。
停轿后卸轿门，由一名五六岁盛妆幼女迎新娘出轿，用手微拉新娘衣袖三下，新娘方才闻动缓缓出轿来。
叶以辞看着轿门上的红帘幕被掀起，里面的人出了来，他脑子还没有反应过来，就被旁边的人轻轻的给起哄推了一把，那似乎是喜婆的人：“哎呦！新郎官你还愣着个做啥呢，新娘子都出来了，赶紧的上前去接呀！”
“嗯？接什么？”
他脚步有点飘，亳无预防被推搡了一把，整个踉跄了一下，还没来得及将心里的疑惑拨开，就被喜婆往手里塞了一段大红绸缎。
喜婆掐着嗓音，细细尖尖地，在他耳边嚷着：“今个大喜的日子，新郎官怕不是乐傻乎了，赶紧将新娘子迎进去呐！”
“什么迎进去？”张口问道，但好像没人听得到一般，没有回应他。
忽然有什么拍了拍他肩膀，他整个人像受了盅惑一样，脚步不由自主的稍稍一转便轻步领着新娘来。
叶以辞云里云雾的，眼神不由地飘往身旁的人。
鸾凤相绕图案的盖头掩盖住了面容，大红霞帔曳地，身姿挺拔，未见其容却仍能品出那么一种卓然于世的绝代风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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