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魅（1/2）

窗外氤氲一片，雾气弥漫，水珠沿着玻璃滚滚滑落，夜寂寒声碎。

屋内开着顶灯，亮如白昼。

颜壑面朝窗外暗沉的夜，正坐在书桌前写作业，雨打树叶的声音衬得整个空间格外阒然。

隐约呲啦一声，灯光瞬间熄灭，猝不及防的暗色漫进室内，远处雨幕下的路灯散发出伶仃微光，孤冷而孑立。远远近近，连成一线，浮动在雨夜的晦暗中，伸手不见五指。

颜壑愣了会儿才反应过来，大概是停电了。她放下手中的笔，拉开书桌抽屉，摸摸索索掏出一个蓄满电的银色小熊LDE灯。还未打开，门外传来陈诗的声音，随即房门被推开，微薄的光线透进来。

陈诗站在门口，手里举着一个手电筒，暗光中她的脸半边模糊。

雨夜、停电、光影斑驳的脸。

颜壑心一紧，想到了几年前看过的一部恐怖片。

陈诗见她呆头呆脑的模样，哭笑不得，走进来搡了她一把，“你是吓傻了吗？我叫你也没反应。小沈房间没灯，你把你的小熊拿过去跟他一起用吧，等他要睡觉了你再回来。”

颜壑下意识地就想拒绝，猛然想起白天的事情，还有些疑问，于是迅速从凳子上跳起，捞起桌上的小熊台灯和试题册，跑得飞快，“我这就去。”

沈悭离房门半开，大概陈诗刚刚来过。

颜壑走进去，将小熊放在门口处的书桌一角。清炽白光照亮桌上摊开的书页，人形头盖骨和鲜红的脏器映入眼帘，颜壑悚然撇开头，将小熊移到了床头柜上。环视整个房间，却没看到沈悭离人影，最后将视线定在露台处，风吹起鼓动的窗帘，飘飘荡荡，通往露台的推拉门开着条缝，夜色无声淌入。

颜壑抬脚过去，刚迈上露台，迎接她的即是扑面而来的猎猎冷风，夹带着冰凉雨丝，浇了她满头满脸。

露台上玻璃窗大敞，沈悭离就站在窗边，发梢被雨淋湿，上衣紧贴肌理。察觉声响，他偏过头来，眉目冷然，湿漉漉的发还在往下滴水，苍白的脸绝美无双。

颜壑心中猛一咯噔，本来想要说的话都给忘了个干干净净。

她僵着身子站在原地，看着沈悭离一步步朝自己走近，他眼神骘佞，瞳孔渊薮般漆黑乌沉，幽暗摄人。对上他的视线，颜壑顿时觉得自己嗓子发干，窒息感爬遍全身。

冰冷的指尖抚上她的脸颊，沈悭离俯低身子，面上阴影深重，灼热的呼吸与她的喷洒在一处，暧昧交缠，幽黑发亮的眼眸中，她的身影被拢在其间。

颜壑想要转开视线，还未来得及有所动作，就被沈悭离掐住下巴，抬高她的脸，牢牢盯住，嗓音低哑，吐息带着股清冽的烟味，“你过来干什么？”

颜壑简直欲哭无泪，抖手指向外面散发着微光的床头处，“我、我妈说你房间没灯，让我过来跟你一起用。”

闻言，他神色略缓，松开颜壑，沉声：“进去吧。”

将露台和房间的门都关紧，沈悭离走向床头，抬手就脱掉了上衣。虽然瘦，但是结实，线条流畅，身板笔直。

颜壑咬唇愣了好一会儿，才在沈悭离戏谑的目光中回过神来，赶紧捂住眼，耳朵却不受控制地烧红。

他将小熊拿去了浴室，声音从密闭的空间传来，淡淡回响：“我先用一下你的灯，你如果无聊，就玩我的手机，在枕头边，没隐私，随便翻。”

直到浴室的水声响起，颜壑才把手放下来。

她走到枕头边将沈悭离的手机拿起来，没锁屏没密码，轻轻一划就开了，界面干净清爽，软件很少，几乎全是关于解剖的，什么3D解剖、什么人体图解……其它的软件连个微信都没有。联系人也很少，不超过五个，颜壑翻来覆去，觉得他的手机实在没什么好玩的，正准备给他放回去的时候，沈悭离从浴室里出来了。

他换了身睡衣，拿着条干毛巾边走边擦头，浑身上下水汽蒸腾，沐浴后的香气隐隐约约。

他将台灯还给颜壑，自己靠到床头，“你作业还没写完吧，快去写。”

颜壑瞅了眼他桌上摊开的书，为难道：“你能不能先把你的书收起来。”

沈悭离盯着她看了会儿，哼笑一声，却也没说什么，起身去将自己的书全部收起来，锁进书柜，然后回到床边。

颜壑这才坐过去翻开试题册，耽误不少时间，一大半都没写，真是欲哭无泪。

等颜壑停下笔，从试题册上抬首，时间已近凌晨。

沈悭离还在盯着手机屏幕，眉头紧蹙，目光专凝，像是遇到了什么难题。

“欸——”她唤了声，长时间没喝水，声带略微沙哑。

沈悭离放下手机，沉静的视线投向她，一边眉毛抬高，像是在问：你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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