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夜黑风高（1/2）
年三十这天, 叶家村家家户户都在门口贴上对联，在屋檐挂上红红火火的大灯笼。叶赫以前是大爷，哪怕如今过不了大少爷的生活，他也绝不干贴对联以及挂灯笼这种事。
往年都是叶婆子一家人帮叶家张罗过年的大小事，今年因着来了叶锦绣, 叶锦绣做主给叶婆子放年假, 于是贴对联这种小事便落到了叶锦绣身上。
贴对联十分有讲究，得从右边开始贴，讲究一点的对联还得仄起平收。不过叶锦绣不是讲究人, 她就是一爱财的俗人。
“左边一点，停下，歪了, 再往右边一点, 对对对，停在那里不要动。”
叶锦绣往后退十来米，眯起左眼仔细瞅了瞅：“行了, 没歪, 可以贴了。”
叶锦绣话落，叶昭立刻将把联贴好：“没问题了吧，我下了啊。”
“嗯, 可以了，下来吧。”
叶昭跳下凳子, 往左边走上三步, 抬起头看向门框上的对联：“赚钱, 赚大钱，日日赚大钱；发财，发大财，年年发大财。姐，咱家今年的对联真大气。”
可不就是大气，一般的对联都是‘张灯结彩迎新春，欢天喜地庆佳节。’之类的，一看就很普通。
“你在哪买的？”
叶锦绣勾起右边唇角：“我找人写的。”
是找人写的，而不是找人买的，一字之差全面表达了叶锦绣对这幅对联的满意以及得意。
叶昭凑过去：“不愧是我姐。”
叶锦绣礼貌性回话：“你贴的也不错。”
叶赫抱着猫狗儿子缓缓走过，抬头一看，嘿，这对联又是赚钱，又是发财的，俗！简直庸俗！
“这对联谁买的，赶紧撕了，俗不可耐。”
叶昭偷偷瞅了叶锦绣一眼，悄悄往旁边挪了几步，垂下头假装没听到叶赫的话。
见叶家兄妹不搭理自己，叶赫哼了一声，自顾自上前就要撕对联。
当他举起手正要开撕时，只听叶锦绣慢悠悠道：“是挺俗气的，钱嘛，够花就行，赚太多实在没必要。就跟猫狗似的，养也可以，不养也行。”
叶赫心里咯噔了一下，又听叶锦绣道：“小弟，咱们听爸的，赶紧把对联撕了换一幅新的。有那个时间赚钱还不如多读几本书，赚钱多俗气，哪里比得上读书陶冶人。”
叶赫头皮发麻，暗想闺女这话是什么意思？
不等他想出叶锦绣的言外之意，叶昭弱弱问：“真撕啊？我觉得赚钱挺好的。”
叶锦绣挑起眉角，一幅完全不在意的口吻道：“真撕，咱们以后多跟爸爸学习，要视金钱为粪土。”
话尾一转，她又道：“就是苦了猫狗弟弟，以后怕是没钱给它们买零嘴了。”
叶昭顿时明白了叶锦绣的意思，她哪里是嫌弃对联俗气，分明是在怼自家爸爸。神仙打架凡人遭殃，他还是不凑这个热闹了。
叶昭转身离开，跟有人在后边追他似的，一下子就走远了。
叶赫看着是个狠人，事实上，他从骨子到皮肉都很软，也就是怂。他年轻那会享爹娘的福，家里出事后享弟弟的福，现在是享闺女的福。
叶锦绣不赚钱等于家里没钱，家里没钱等于叶锦绣不会给他钱，他没钱就得找自家媳妇和弟弟要钱。
叶赫猛地摇了摇头，从头到脚都是抗拒。
这几个月以来，他每个月都能收到叶锦绣给的零花钱，兜里有钱，想出去喝酒就出去喝酒，想给猫狗儿子买零嘴就给它们买零嘴，小日子过得有滋有味。
这样的好日子，他还没有过够。
叶锦绣要是没钱了，他哪里有钱过潇洒日子？
想到这里，叶赫转身笑了起来：“乍一看是挺俗气，但是仔细一想，我觉得这幅对联蕴含了大智慧。”
“人生在世不过吃喝二字，‘赚钱’以及‘发财’二字十分贴合‘吃喝’两字，是一幅不可多得的好对联。”
生怕叶锦绣听不明白自己的话，叶赫又简单解释道：“大俗即大雅，就这么着吧，不用撕了。”
叶锦绣扯了扯嘴角，接过狗儿子慢悠悠道：“您说行的肯定行。”
“别聊了，赶紧回屋吃饭。”
李雪见叶赫和叶锦绣在门口嘀嘀咕咕不进屋，没忍住朝他们吆喝。
“你妈喊了，咱们回吧。”
叶锦绣点了点头，跟在叶赫身后回屋。
今天是大年三十，不管有钱还是没钱都会在大年三十的晚上准备一桌盛宴。红烧的鲤鱼、清蒸的鸡、炖煮的猪脚、红烧的肉。
一眼看过去，鱼肉齐全，丰盛至极。
“都别站着了，赶紧坐下吃饭。”
李雪一声令下，叶家人纷纷入座。叶锦绣拿出一瓶白酒，倒出四杯：“来来来，饭前一杯酒，活到九十九，干了。”
李雪嘴角的笑容渐渐隐去，叶赫举起酒杯碰了下叶锦绣的杯子：“干了。”
叶昭年纪小，象征性的抿了一口酒，白酒微辣，一口下去直接往嗓子眼冲击。他吐了吐舌头才道：“干了，祝爸妈身体健康，祝姐姐赚大钱，发大财。”
李雪重新扬起笑脸：“干了，希望咱们以后还能一家人永远齐齐整整地在一块过年。”
叶昭反应极快道：“我觉得不行。”
可能是被叶昭的话刺激到了，李雪猛地拍了叶昭几巴掌，黑着脸凶巴巴训道：“胡说八道，赶紧吐了口水重新说过。”
叶昭缩起脖子，委屈巴巴道：“我姐今年十七，说不定明年就嫁人了。我姐要是嫁人了，咋还能一起过年？”
他说的是大实话，但是这大实话偏偏刺中了李雪心中的刺。
不过，李雪暂时还不想把那根刺□□，忙转移话题道：“行了，不说不吉利的了，赶紧动筷子，不然饭菜该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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