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1/2)
既然要先打探消息, 那自然由欧阳娴出手最为方便。
身份都暴露了,她也没再遮遮掩掩的,而是当着崇源的面,拿出了万鬼幡,从中召唤出了水儿, 命令她前去召集周围的孤魂野鬼帮忙打探消息。
这面万鬼幡乃是欧阳娴专门练制出来储存手下小鬼的灵宝,说是万鬼, 其实里面也就只装了水儿那几只小鬼而已, 有些名不副实。
只是欧阳娴近段时间忙得根本没有空去收罗小鬼,所以就只能先让它空着了。
水儿领命退下后不出一个时辰, 又飞了回来,盈盈跪倒在欧阳娴身前, 回禀道:“主人,据周遭小鬼回报, 一年前,自仁辉帝驾崩之后,下旨命其弟睿王继任为新帝。
新帝上位后改国号为武煌, 即位至今。
而太后在仁辉帝驾崩之后便因伤心过度大病一场,后来便常年身子不大好,整日于寿安宫内养病, 已然不见客许久。”
“那琼玉长公主呢?”欧阳娴想起另一位挚友,不由得关切问道。
“琼玉长公主……”
水儿略有迟疑, 悄悄抬眼扫了那位与仁辉帝长得一模一样的崇源尊者, 却不曾想正好对上崇源看过来的淡漠目光, 一惊之下,这才赶忙低下头回复道:
“琼玉长公主已然被当今陛下册封为皇太女,盖因陛下昭告天下称其今生独爱荣淑郡主,荣淑郡主既已离去,他也一生都不再恋慕他人,故而注定无嗣,而宗室之内也无适合的过继者,便干脆立了琼玉长公主为皇太女。”
得知这个消息的欧阳娴神色极为复杂,而崇源则是抽了抽嘴角,突然懂了那龙气为何是这副模样了。
真要计较起来,似乎这一切的罪魁祸首是他自己来着。
想他们兄弟二人,一个为人族尊者,一个为魔族尊者,均是一方大能。
此番红尘历练,既然为历练,那自然就有回归之时,本来按照既定轨迹,亦或者说是命运的安排,应该是他们兄弟相继去世后由琼玉即位。
结果那魔修不知道干了什么,回去之时居然还留下一道神魂在此地压制原本的真龙天女,这不是作孽吗?
擅自扰乱天定命数,他就不怕招了天道厌烦?
脑中思绪翻转,最后也只能化为一声深深的叹息。
若非他‘临死’前的那一道旨意,兴许就没今日这一切了。
他该自嘲自己自作自受吗?
崇源能想到的事情,欧阳娴自然也能想到,并且通过自家妹妹,她还了解得更多。
至少她知晓墨瀚魔尊之所以临走前留下一道神魂在此,是为了照顾太后,若是接连失去两个孩子,别说是太后,全天下没有哪个母亲受得了这个打击。
照着水儿打听而来的消息看,季博源之死已然让太后元气大伤,若是再来个季博瀚,恐怕这世间已然没太后这个人了。
而届时他们还想找到人,也不用来此地找了,直接去冥界可能还要更快一些。
如此一想,貌似他们几个都不如魔尊大人有孝心啊。
“今晚趁夜进宫里看看。”崇源一锤定音道。
不管有何事,既然他们此行前来的最要目的是母后,那自然就该先去看看人如何了,再做定夺。
做下决定之后,欧阳娴与崇源都不再多话,两个各自回了房,静待夜晚的到来。
很快的,夜幕降临,繁星渐显。
欧阳娴与崇源安静地站在皇宫前,抬眼仰望那高大威严的朱门,两人似闲庭漫步一般,悠悠闲闲地便走了进去。
这面对于世间诸人而言连见一面都难于登天的皇宫大门,对于欧阳娴这种修士而言,要想进去也就如同逛自家后花园一般,随随便便便可进入。
当然,这也因为他们本身便没有恶意,所以不受此地龙气防备的原因。
否则很可能他们前脚刚跳进皇宫大门,后脚内中那位仍端坐于高堂之上的魔尊大人就该察觉到了。
两人都对于这座皇宫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也不用刻意搜寻,直接便能走到太后所在的寿安宫。
来到寿安宫门前,欧阳娴与崇源脸色都称不上好看,无他,只因此地全然没了当初的繁华盛景,转而变成了一片死气沉沉。
透过崇源的双眼,他还能看到浓郁的病气正萦绕在这座华丽的宫殿周围,甚至于越往里走,病气越浓,隐约间还带着几分死气,本该是天底下最尊贵的女人的居所,此刻却宛若冷宫一般凄冷。
站在太后所居住的主殿门外,隐约间还能听到里头传来阵阵隐忍的咳嗽声。
欧阳娴与崇源对视一眼,双双隐去了身影,悄悄潜入了殿内,想去看看太后此时的状况如何。
一入了殿门,咳嗽声便越见清晰,还能听到内殿里有人对话。
“娘娘,您可还难受,药熬好了,且快喝了吧。”这是莫嬷嬷的声音,才一年不见,莫嬷嬷的嗓音却听起来苍老疲惫了不少。
“哀家不想喝,咳咳……”太后一如既往的慈和之声响起,可此时这声音内却多出了几分压抑的哀伤与无尽的虚弱。
“娘娘,太后娘娘,老奴求您了,且喝一口药吧!您再如此下去,身子骨熬不住的啊!”莫嬷嬷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急切,可却又不敢强硬逼迫太后,只能哀声劝道。
“咳……哀家不想喝。”太后还是这句话,态度坚决,语气中却透着丝生无可恋的淡然。
“太后您……”莫嬷嬷还想再劝,却被太后不耐烦地打断了。
“好了,哀家说不喝就不喝,咳咳……你也别寻思着去找皇上来,咳……即便是皇上来了,哀家也绝对不会喝这药的!”
卧病在床整一年,天天都得喝这些苦汁子,太后已然忍不了了。
问题是太医居然还能将这些苦汁弄出不同的口味来,酸苦、甜苦、咸苦、辣苦,真真是酸甜苦辣俱全,使得她如今闻到这味儿都想吐了,根本就喝不下去!
显然作为太后的试药者的莫嬷嬷也知晓太后为何不肯喝药,她也心疼自己自小看着长大的小姐受此苦难。
但是太后如今病重,不是能任性的时候,所以即便心疼,她还是想着再劝她多少喝两口。
可惜,还未等莫嬷嬷再开口,她便突然眼前一黑,晕倒了。
“嗯?”欧阳娴疑惑地向着崇源望去,却见崇源满眼无辜地对着自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什么都没干。
既然崇源都动手,自己也不可能动手,那是谁将莫嬷嬷弄晕的?
“谁?!咳咳……”显然,内殿里的太后也被这一突如其来的变故惊了一下,当即便强撑镇定地厉声喝道。
崇源见此,正想现身,却被欧阳娴一把抓住了手。
察觉手背一阵温软,他楞了一下,随即低头看了眼那紧抓着自己的小手,正当此时,一道冷冽低沉的熟悉嗓音突然在殿内响起。
“母后,是朕。”
“瀚儿?”太后一下子就认出了来人的身份,紧绷的身子骤然放松,又跌坐回床上去。
“嗯。”季博瀚淡淡地应答一声,迈步从暗处走出来。
即便是当了皇帝,季博瀚日常依旧是一身简便的玄色衣袍,只腰间多出了一枚金色的龙形令牌,彰显了他的帝王之尊。
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他在走过欧阳娴两人身旁之时,略微侧头淡漠地扫了他们两个一眼,亦或者说,扫了崇源一眼。
被发现了。
崇源与欧阳娴脑中同时闪过这么一个念头。
果不其然,下一刻,季博瀚冷冽如万年寒冰般的嗓音响起:“出来吧。”
果然被发现了。
既然行踪败露,欧阳娴与崇源也没了继续隐瞒下去的打算,两人双双当着太后的面,显出身影。
“你……你们……”太后震惊地瞪大了双眼,颤抖着手,指指崇源,又指指欧阳娴,显然被惊得说不出来话了。
“母后不认得孩儿了?”崇源温雅一笑,上前几步来到太后床边,俯身下蹲,握住太后的一只手,感受着入手的干枯冰凉,不由得心疼地往太后体内输送了些灵力给她温养身体。
太后又并非是没感觉的,在崇源的灵力刚一入体之时,便感受到了一股暖流袭来,使得她不由得精神一震,竟是连沉重许久的身子骨都爽利了不少。
她认真打量起蹲在眼前的男子,他长着一张与自己死去大儿子一模一样的脸,可两者间的气质却有着天差地别的变化。
她的大儿子给人的感觉更为的青涩,还有着一份强装而出的冷漠,可内里却比任何一个人都温柔。
而眼前这人,却仿若是已然长大成人的大儿子一般,温柔稳重依旧,却没了那分外强的假冷漠,变得更为地成熟,也更为的有担当了。
“源儿……”话音刚刚出口,太后便惊觉自己的嗓音竟是如此干涩沙哑,仿若喉中含着无尽的思念一般,哽咽地无法出声,令她的眼睛也不由得酸涩湿润起来,“哀家的孩子……”
颤抖地伸出手,太后想要抚摸崇源的脸颊,不敢置信地想要确认眼前一切的真假。
究竟是天降奇迹,还是她将死时产生了幻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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