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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飞机上的18个小时过得飞快, 花花也稍微适应了这种长途飞行, 吃饱了饭玩了一会儿消食之后, 便让霍斯羽带着去洗澡了。
花花始终惦记着那晚他曾爷爷和他那通半文不白的越洋电话，在洗澡的时候还是问霍斯羽, “爸爸比，我问你，‘衰崽’是什么意思？”
“还有，‘做乜嘢’又是什么意思？”
“还还有, ‘细路崽’又是什么意思呀？”
“嗯？花花，你是从哪里学到这些词语的？”霍斯羽帮他抹泡沫的手一顿，抬头看他。
“曾~爷爷对我说的，他一接电话就说了一些我不太听得懂的话, 我本来想跟他说英语的，但是他好像不太懂，就跟我说了普通~化，可是他的普通~化也不标准，我只能懂那么一丢丢，”说着还伸出拇指和食指比了个距离，“爸爸比，曾爷爷是哪里人啊？”
“曾爷爷是涧川人啊, 你知道涧川在哪里吗？”霍斯羽大概知道那天老爷子和他说了什么话。
老爷子是名副其实的涧川人, 出身大族, 早年有留洋经验, 再往上数三代, 会发现霍家在晚清时期出国清朝廷派遣出去的留学生，回国之后在各个行业都有建树。
这些建树包括但不仅限于铁路、实业、建筑等方面的，自那时候起，霍氏已经初具雏形。
只是经历过这么多敏感时期，霍氏的人变得行事低调，许多消息都保密，也不常出现在公众目前。
直至他爷爷这代，娶了他祖籍为英国的外祖母之后，便逐渐变了。
变得开放、自由、包容，旗下业务也逐渐往全国各地扩展，变成了跨国巨头。
老爷子自然是会说英语的，但是大概是年纪大了，返老还童，就是喜欢那么皮一下，硬是不说英文、普通话，就说粤语。
粤语毕竟是地方方言，虽然好听、朗朗上口，但是会说的人的确不算多。
老爷子现在人在英国，和祖母在一起，兴许是天天说英语烦了，又想念家乡得紧，才对着曾孙子皮一下。
不过老爷子也的确是太闲了，远在老美这边的事情也关注到，他回头还真不得不清算一下他手底的人是不是有谁和老爷子串通一气了。
“涧川不就是我们这次要回的地方吗？”花花歪着头问霍斯羽，身上满是泡沫。
“是啊，那你知道这个是什么地方吗？”
“爸比你是在考~我吗？花花当然知道了，就是爸比你的故乡啊，还有和妈妈咪有共同美好回忆的地方~”
“嘻嘻嘻，我说得对不对对不对？”
“对，爸爸的花花是最聪明的细路仔了。”霍斯羽说着忍不住捏了捏他的小鼻子。
花花五官长得好，唇红齿白的，又有一双异国风情的宝蓝色眸子，单单是站着什么都不做，就已经能萌化人的心了。
“咦，爸爸比你也叫我‘细路崽’了，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嘛，快点告诉我呀！”花花虽然懂一些散装粤语，但是更深的词汇他是不懂的。
“先洗干净身上了，爸爸再告诉你。”总归是不好洗澡洗这么久，要不然着凉了也是得不偿失。
“猴！君子一言十匹马难追！”小家伙说着就快速拿着花洒冲洗身上的泡沫，完了之后擦干身体穿上衣服了，坐床上等着霍斯羽。
“爸爸比你快点说快点说~”祁芣苡摇晃他的手臂。
“这么急。”霍斯羽在儿子对面坐了下来，也不和他绕圈子了，直接说道：“你曾爷爷跟你说的是粤语，曾爷爷不是不会说英文，而是皮，想逗你玩一下，所以才这样跟你说话。”
“爸爸比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要不下次你跟曾爷爷用英文对话一下，看他有什么反应。”
“猴啊！我用脑袋瓜记住了~但是为什么曾爷爷要逗我呢？是因为我年纪小吗？”
花花好像有些不太高兴，噘着嘴说道。
“你曾爷爷不是不喜欢你，他喜欢你疼爱你都来不及，哪会不喜欢你？”
“那~为什么他逗我？”在花花的理念里，“逗”真不是一个好的词，他在班里被孤立过了，小女同学大多数都喜欢他，但是小男同学大多数都不喜欢他，会联合起来整蛊他。
他其实不明白，为什么他们要这样做，这让他很不高兴。
又不想让妈妈知道他不高兴。
“他喜欢你，想和你聊天，所以就逗逗你了，曾爷爷没有恶意的。”霍斯羽捕捉到他情绪的敏感变化，放柔了语气对他解释道。
“是尊的吗？”
花花还是有些纠结这个问题，霍斯羽却不想儿子钻牛角尖，聊了一些别的转移他的注意力，“花花喜欢粤语吗？”
“喜欢~爸爸比也会说粤语的四不四？”花花突然问霍斯羽。
“系啊，你忘记爸爸比是在涧川遇到你妈妈咪的吗？爸爸是在涧川长大的。”霍斯羽双手捧着儿子的脸捏了捏，又揉了揉，觉得手感还真的是特别好，但是怕儿子生气，还是揉了一下就算了。
“也就是说你也会粤语了？”花花摸了摸自己的脸，觉得自己的小脸蛋都要被揉变形了。
他不太喜欢别人揉他的脸，但是看在爸爸的份上，就算了。
“系啊，花花要不要学啊？”霍斯羽用粤语对他说道。
“想啊！”简单的句子他还是能听懂的，“妈妈咪懂的粤语是不是不是很多？”
祁芣苡其实对霍斯羽不是很熟悉，对祁六珈的过往更加是不熟悉，现在有机会去问，他自然要详细去问了。
“我以前教过你妈妈一些简单的，但她语言天赋好，学懂了大部分，不过可能不常用忘记了不少吧。”
“咦~酱样子？不过我的散装粤语都是妈妈咪教的！”
“那你学得很不错啊，细路。”霍斯羽想起那段往事心情就变得很好，唇角都一直噙着笑意，“你的普通话是你妈妈教你的吧？”
“是哒~妈妈咪对我超有耐心哒~”
“你妈妈的母语是普通话，英语是她第二语言，但是她都说得很好是不是？”
“是！”
“所以花花也要学好哦，知道吗？”
“知道！”说着就举出自己的掌心，朝向霍斯羽。
霍斯羽也伸出掌心和他一碰，异口同声道：“不能反悔哦。”
“你们父子俩在说什么悄悄话？”祁六珈从外面进来，恰好看到他们在击掌，脸上尽是笑容，禁不住问道。
“这是我和爸爸比之间的秘密，妈妈咪你可不要问哦~”花花说着还对霍斯羽眨了眨眼睛，一脸神秘。
“好啊你们两父子现在是将我排除在外对吧？回家之后可不要吃我做的糖水了。”祁六珈佯装生气道。
“啊啊啊啊啊~妈妈不要啊不要啊不要啊~”祁芣苡没怎么喝过祁六珈煲的糖水，心心念念想着要回去吃，突然说不给他喝，马上抱着祁六珈的大腿撒娇。
“花花今天是复读机上身了吗？”祁六珈转移他的注意力。
“不是！花花这是重要的话说三遍！”
“好了，妈妈是和你开玩笑的，快点将头发吹干去睡觉。”
“哦~”祁芣苡还是有些不情不愿的，但没有再问什么，去擦头发了。
祁六珈也没有问霍斯羽他们聊了什么，只是让他快去洗澡，早点休息。
“你就不好奇？”霍斯羽搂住她的腰，低声问道。
“不好奇，谁没有几个秘密？”祁六珈掰开他的手，将睡衣塞到他手里，“快点去洗澡。”
“孩子洗完了，我们一起洗？”霍斯羽邀请道。
“你为老不尊，老不正经。”祁六珈说道。
“你也老大不小了，不对你不正经那要对谁？”
“强词夺理。”祁六珈被他气笑了。
“难得你喜欢。”
“……谁说我喜欢？”祁六珈被他噎住，“我又不是有受虐倾向。”
“好了，逗你玩儿，别较真。”
霍斯羽放开了她，俯身，用额头碰了碰她的，径直进了浴室，开始洗澡。
祁六珈见他进去了，这才微松一口气，心悸的感觉却是迟迟下不来。
越是近涧川，心神越是不宁。
也仅仅是离开了一个星期，可是再回来时已经是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
她其实并没有做好心理准备，一点儿都没有，可是现在已经是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她不想让自己的儿子再受委屈了。
然而面对这一切，她依然没有十足的勇气。
别人的25岁意气风发，她的25岁……她感觉自己已经不年轻了，如果不是有花花，她已经是行将就木了，哪里会再有勇气回来？
她强迫自己不要多想，镇定下来，转身去照看花花。
飞机没有误点，18多个小时的飞行很快结束，按照原定时间，他们在晚上8点多降落涧川国际机场，夜幕降临，车水马龙，霓虹觅觅。
涧川的夜景尽收眼底，花花趴在窗边看得入神，口里不断发出惊呼，“妈妈妈妈这儿是你和爸爸的故乡吗？真的真的好漂亮啊！敲漂亮哒~”
“那花花宝贝儿喜欢涧川吗？”祁六珈在他身旁坐着，笑着问道。
“喜欢，喜欢THE BEST！”
花花猛点头，还非常洋气地说了一句英文。
“涧川是爸比和妈咪的故乡，那是不是也是花花的故乡啊？”花花转头问祁六珈。
“当然是了，美国是你的第二故乡，这里是你的第一故乡。”祁六珈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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