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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亦南贸然开口道：“不行！”
语气是如此肯定和绝对。
魏小江吓一跳，睁开眼，警惕地看着方亦南。
“你说什么不行？”
“不是，我……”方亦南咬牙，“我没在和你说话，我在和自己沟通。”
“……”
还真是他妈有精神分裂？
魏小江裹了裹被子，大哥你不要发作吧？
他赶紧一伸手，拍上灯，“算了，睡吧，你想说什么就说吧，就把我当沈老师吧。”
他可不想死在这寒风凛冽的冬夜。
方亦南不是没看到程一诺的过分紧张和躲避，他难受得在黑夜中蜷缩起身子。
如何还能说得出一句话？
然后，失眠加上工作很累的两个人，第二天双双睡到了九点半。
因为，闹钟被魏小江关了。
吵醒他们的，还是剧团可可打给程一诺的确认电话。
手机铃声突然炸响的刹那、方亦南像大学时期那样从寝室床上弹跳起的刹那、程一诺拔腿冲进更衣室随便抓了一套衬衣西裤甩他一脸的刹那……
过去种种一切都伴随着这个兵荒马乱的瞬间，灰飞烟灭。
程一诺在给他扣衬衣扣，低着头叨叨：“你先去我一会儿来，我一定会到的，你放心……你到了咖啡馆先点一份早餐，记得给记者点咖啡……”
方亦南什么都听不见，一个字，哪怕一个字都听不进去。
因为他满脑子只看到程一诺毛茸茸的鸟窝头发，为自己温柔穿衣的模样。
前所未有——或者说，一生未有的——
方亦南第一次，双手颤抖而用力地捧住程一诺的脸颊，弯腰亲了上去。
这是一个来得太突然，又不知所谓，又莫名其妙的吻。
魏小江眨巴了下眼睛，心道：我靠，方亦南有病吗？赶时间好吗？！
但瞬间划过的记忆里——他意识到，这他妈可是方亦南和程一诺的第一个吻。
哦不对，从方亦南在夜里对程一诺说过的话里可知：这也是方亦南的初吻。
石化的魏小江现在有点懵逼。
他是来让方亦南和沈雁回百年好合的，然而现在，方亦南把初吻给了自己……
他不是要对方亦南负责吧？
靠，什么鬼啊？！
方亦南紧张得不知所措，就那样碰了一下，就绝望地退开。
既反应过度，又想显得自然，他道：“我去喝咖啡……哦不是，我去……”
魏小江摆摆手，心情颇为复杂地推开他，转身将一边的黑色大衣甩到他怀里：“你自己去吧。”见他没动，才暴躁道：“快去！”
方亦南点头，足足点了三次，才抬起脚冲出去。
魏小江心里丧到极点，无语地用脚踢开洗手间的门，对着镜子左看右看，今天我格外像沈雁回还是怎么的？
估计应该是。
他想，去整个容？不行，万一程一诺本人回来后悔咋办？
比起魏小江的震惊，方亦南的心情简直是灾难过后。
好不容易到了咖啡馆，记者已经抵达。
他知道今天自己肯定不能多说，咬死少说多听，但看着女记者艳丽的红唇，满脑子只有和程一诺的那个吻。
“方导？您是不是不舒服？还是有什么急事要去处理？”女记者见惯场面，对这种情况见怪不怪。她神态自若的端起咖啡杯，对着面前这个走神走到天涯海角的英俊男士展露一个优雅的笑容。
方亦南却突然推开椅子站起来，“对，我不舒服，我也有急事要处理。”
“啊？现在您就要走吗？”女记者也赶紧放下杯子站起身。
方亦南掷地有声地道：“我要去吃药，我……我病了。”
“……”
女记者皱眉，还没来得及喊住他，就见人已经大步流星地冲出去——可黑色大衣还在座位上。
再一回想，才惊讶道：“这不是他新剧的经典台词吗？怎么回事？走火入魔了？”
无法，女记者打电话联系剧团的人，说了一下情况，又邀约新的时间，并告知对方，大衣存在咖啡馆，让对方联系方亦南来取。
魏小江在餐厅吃早午餐，他看看总是默不作声的佣人，心里怨念道：大姐你拿多少钱工资？为啥不能有个叫起床服务？
刚吃完一个溏心蛋，就听见大门乒乒乓乓，他转过身，皱眉，打劫吗？
只见一道白影冲进来。
方亦南跑得太着急，平时整齐的头发都毛毛糙糙地往上冒，他一把拽住一脸迷茫的程一诺。
他站在餐桌边，紧张而激动地开口：“我……”
魏小江感觉他有毛病，而且病入膏肓，心里快速转过念头，得强行带他去找个心理医生诊治下。
他抢白道：“不对啊，你现在就采访完了？二十分钟？”又皱眉，“走过去十分钟，走回来十分钟？”
方亦南摇头，又开口：“我……”
桌上的手机响了，魏小江推开他，去接电话：“可可？怎么了？”
边听可可的描述，边看方亦南失魂落魄的模样，魏小江道：“好的我知道了，我会沟通下。嗯，再约个时间，到时候送一份礼物过去。衣服我会去取。谢谢。”
也许是程一诺的条理太清晰，清晰到像一阵冷风，吹散了方亦南心头莫名的情愫与不安。
现在方亦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这样看着他。
魏小江问：“你刚要说什么？”
方亦南摇头，“我不知道。”他失落不已地转身，好像心里有个孔，风呼呼地吹，冷得只想蜷缩起来。
魏小江走出餐厅，见他窝在壁炉前的沙发里，一言不发，联想到刚才那个突如其来的吻。
他上前揉揉方亦南的头发，见他似惊讶地抬起黑眸。
魏小江道：“那你先不出去，暖一暖，我去咖啡馆把你的大衣拿回来。”
方亦南以为他要说什么，出口却是这个，他低眸，淡淡“哦”一声。
然后头发上的手不见了，耳朵敏锐地听到他走开的声音，开门的声音。
门一碰上，方亦南紧紧闭上眼，灵魂出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