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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小江这辈子说过的浑话实在是太多。
正如常在岸边走的人, 哪能不湿鞋?
若是当着一个随意些的人面, 口无遮拦倒也罢了。
偏生这人还是脾气莫测的萧寒月。
萧寒月登时眼神就变了,抬手凭空拈了个莲花指。
魏小江虽也觉得他手是生得极好看,修长如玉,但立刻意识到气氛一变, 还没来得及反应, 只见他朝着烛火方向一弹手指。
彼时的一灯如豆,立刻灭了。
客房黑了一片。
人的眼睛适应黑暗还需要时间,魏小江只凭自己的本能,踢凳往后一退。
嗖的一下,魏小江只感觉到一个什么东西朝着自己左侧飞来, 他往右一避, 听见什么东西直接插入墙壁的声音。
入木三分,这要是插到人身上, 还不得穿透了骨肉?
紧接着另一样东西朝自己右侧咻的一下飞来, 魏小江跳开, 在暗夜中沉着声音道:“别惹我, 我一会儿把你扔出去!”
正说完, 又有什么东西劈面砸来。
在空中极快速滑过一道白光, 这下看清了,原是桌上的瓷碗。
魏小江伸手,顺势轻松接住, 他道:“别摔了, 回头还要赔!”
这话不说还好, 说完,就感觉到满桌的碟子都朝自己飞来。
魏小江一想到那碗还有油腻,索性也放弃了,一闪一避,任它们砸在墙上,碎得稀巴烂。
“行行行,老子说错话还不行?”
真是够了,这人别不是只有十岁吧?这么幼稚。
他反手把刚才那只碗也一并砸了,正好给它们凑一桌齐齐整整的。
萧寒月不语。
“我去找人来收拾。”魏小江小心翼翼地躲开地上的碎瓷片,将门踢开,再看萧寒月。
月光如白霜,洒进屋里,落下半扇门的光华。
萧寒月低头坐在那里,身形分毫微动,偏那侧脸,如剪影一般,曲线起伏,秀致非常。
魏小江踏出去,将门合上。
走了两步,身后的屋子烛火再次点燃。
他看到人影晃在房里,心道,别任务没完成,自己半道被追杀萧寒月的人给弄死了。
不行,索性跟他分开走。
等把店小二找来收拾时,房内已经没人影了。
小二看着满地狼藉,惊讶地问:“客官,您是拿咱家的碗筷碟子练准头呢?”
魏小江轻哼一声,慢条斯理地走到床边,去把墙壁里的两根筷子分别□□,一根还折了。
他将筷子丢在桌上,“你收拾下,回头算在账上。”
“成。”小二将拿来的竹篾笤帚爽快收拾。
魏小江四处一看,没见萧寒月的人影。
心道:真是狼心狗肺。
等店小二出去,魏小江自己去打了盆水收拾下,畅畅快快地躺进被子里。
哎,走了也好,不用分一半床。
魏小江眯瞪着就睡着了。
第二日,魏小江原本预备睡个懒觉,一大清早,天刚蒙蒙亮,就听店小二嘭嘭嘭地来敲门。
“作甚?”他在床上没动,实在是懒。
“客官,您的马儿跑了——”店小二着急上火地道。
魏小江一掀被,将夹袄、长裤匆匆穿上,一把拉开门,被外面的寒气盖了一脸。
“怎么回事?不是好好搁在你们马厩?”
店小二见他生得高大魁梧,再想到昨儿夜里没事儿砸了碗,还有那把刀……
他瑟缩了下:“客官,马儿四个蹄,它要跑,咱也看不住不是?”
“那你说怎么办吧,我一会儿还要赶路。”魏小江皱眉,回身去将皮毛外套裹在身上,寻思了下,才转过身对小二道,“要么你们是黑店,没事黑人的马匹、要么你们这儿有盗马贼、再要么……”
他脑子里闪过一个人,低声暗骂了一句。
店小二急了:“咱有看马儿的马夫,可昨儿夜里没丝毫动静,马显然是认得牵出去的人,您是不是……”
魏小江现在恨不得把萧寒月捉过来吊打,冲着小二道:“得得得,你去找你们掌柜的,怎么给我弄匹马来!”
店小二道:“我们这儿小驿站,连多余的马儿都没有,这打哪给你弄一匹马来。客官,您真的没有半夜牵出去?”
“……”魏小江拍桌,“我昨儿在这睡得好好的!”他手落刀起,小二吓得往后退了一步。
“那是见了鬼了!”店小二战战兢兢地跟着道,“客官,这事儿咱们再商量商量?”
“你们这儿谁做主?我一会儿去找!”魏小江道。
店小二道:“掌柜的,在堂里,那您一会儿找他。我……我先出去了。”他麻利儿跑出门,赶紧将门关上。
魏小江站在客房,心里将萧寒月来回骂了一万遍。
“谁让你调戏他?”汉谟拉比看好戏地道,“让你别惹人,赶紧完成任务你不信?”
“哎,别说了,老子以后就是个哑巴。看到什么路见不平我就绕道走,管他妈的杀人放火,都跟我无关。”魏小江摇头。
等魏小江梳洗完去了前院堂里,正踏进门,就被一人冲过来给撞得胸口疼。
“看路看路,别这么急躁。”魏小江让开一步道。
“哎哟喂,客官您来了!您马也来了!”正是刚才给魏小江报信说马丢了的店小二。“您的马可真是机灵,老马识途啊!”
“啊?”魏小江不知道他在瞎激动个什么劲儿,淡淡道,“回来了就好。”
难道不是萧寒月偷的?
魏小江跟着店小二经过堂里的人出去,连掌柜的都凑过来瞧一眼。
只见驿站外有一匹马不停打响鼻,极不耐烦。
这毛色,杂的,这脾气,躁的,一看就是魏四少的坐骑。
魏小江上前,问店小二,“怎么来的?”
“不知道啊,刚才自己飞奔着就来了。我也是听到马嘶才出来看到的,一瞧,这不就是您那匹得好生伺候的马么!”店小二比魏小江本人还开心。
“行,谢了。”魏小江道,他上前拍拍马屁股,却留意到装东西的马鞍处有个什么东西露了一根抽绳在外面。
他顺着取出来,只见是一个墨绿暗花的小锦袋。
这是什么东西?摸上去料子极好,却有股药味。
魏小江靠着热气腾腾的马儿,将锦袋打开,看里面居然是一张银票,展开——白银五十两。
啧,原来是去找“银行”取钱了。
年轻人真是有钱,出手阔绰。
魏小江来者不拒,塞进兜里,摸了下这锦袋,想了想萧寒月那日说的话,估摸着这应该是他装药丸的东西。
他没放在心上,照样塞进刚才的马鞍处。
再往远处大路一看,摇头,猜测萧寒月这次是真的跑了。
进了驿站,魏小江点了点吃的,随口问送菜的小二:“你们这儿到最近的钱庄多远?”
“客官您要去吗?策马去,恐也有个半日。”
“这么远?”魏小江一愣,那萧寒月岂不是昨儿根本没睡,直接驱马去的又赶回来?
是老子的话把他给激了?
这……
魏小江摸了摸自己怀里的钱,咧嘴笑了笑,平白得了钱,虽然不是黄金百两,但也足够他吃吃喝喝去江南了,挺好挺好。
吃完早饭,又要了几个白馍和两袋子热水,魏小江才心满意足地上路。
过几日便要过年,魏小江得快马加鞭才是。
若是搁在阳春三月,他还能走走停停欣赏欣赏美景,如今这冷得,白天赶路,晚上睡觉,丝毫不敢懈怠。
行路中间,魏小江在一家客栈,换了匹马。
马夫给他换马鞍、马辔的时候,锦袋不小心落在地上。
魏小江弯腰捡了起来,吹了吹灰,塞在了怀里。
马夫见了,笑着问:“楼爷,这是家里媳妇儿缝的?”
“不是。”魏小江笑了,“朋友赠的。”
马夫收拾完,将马鞭递给他,“行嘞,楼爷,您好走,下回再打我们这儿过,记得还来。”
“哈哈,成!”魏小江觉得这马夫倒是不错,他摸了摸新马,乖顺得很,牵着马往外走。
越往南,气温比北方可暖多了,尽管凛凛寒风依旧叫人脸颊生疼。
魏小江要去的地方是临安。
他在临安城外的时候,就乔装改扮了一番。
他把楼云海的络腮胡全给剃了,拿着萧寒月给的钱,换了一身行头,还跟人倒手了一辆看上去还行的马车。
另外用五两银子在路边买了个卖身葬父的小厮给自己赶车。
小厮叫顺儿,才十三岁,到底是个孩子,生得细皮嫩肉,连赶马车都不会,非但不会还怕马。
魏小江给他教育了半天才敢上车,慢是慢,好歹能赶路就行。
魏小江先把顺儿给骗了,说自己是盛京来的,游历临安,来长见识。
顺儿乖巧,听得一愣一愣的,自打跟他一起,公子前,公子后。
魏小江心情好,进了城就给他置备了一套新衣裳,顺儿整天笑嘻嘻的。
“咱们住客栈吗公子?”顺儿瞧着临安城这热闹劲儿,正赶着过年,自是车马如流、喧闹非常。
魏小江想了想,让他将马车赶到僻静些的地方,找了家没那么热闹的客栈,进去交涉一番,才订了一间“丙”字号的房,交了半月的定金。
顺儿将马车料理好,等进了屋子才看得愣愣的,床被都格外鲜亮,“咱住这么好的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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