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又被杀了(1/2)
一个月前,豫州,谯县太守府。
豫州太守、豫州各路军马都督左延正在书房翻阅西北边境居延关传来的军报,一面规划自己此次出行的行程事项。因为朝中左丞相杨青力排众议,坚决反对乔沅甫旧部长孙靖安前往西北的主张,左延才得以调任凉州太守,封镇北将军,任凉州诸郡军事统帅,领西北十万驻军,驻守居延关。不日将启程赶赴京师。
紧临左延书房,便是左延小儿子左宣威的院子,此刻左宣威在自己房中,正招待三位重要的客人:江东沈家最小一辈的两位公子沈澈和沈清,还有岭南谢家大公子谢容予。
二十多年前,江东沈家、岭南谢家和关中李家、荆楚乔家,并称南朝四大家族,声势显赫,虽然如今不似先前那般叱咤风云,但仍旧是一方望族,起自寒门的左延一家丝毫不敢怠慢,左宣威比这三位公子小了将近十岁,更是恭恭敬敬,以兄长呼之。
“沈大哥沈二哥此来中原,可是有什么要事吗?”左宣威问得既恭敬又客气。
沈澈淡然一笑,虽然也很亲切,但是亲切之中分明有着疏离和排拒:“也没什么,只不过谢家伯父和谢兄,”沈澈看了一眼谢容予,接续说道:“趁着近来家中无事,想来中原走走,我兄弟二人凑个热闹而已。”
“谢家伯父?可是廉公谢辅?”
谢容予淡淡一笑,道:“呃,不,是小叔叔谢弼。”
谢家曾祖因军功封廉公,谢弼这一代兄弟三人,还有两个妹妹。大哥谢助娶妻当朝皇帝亲妹妹长乐公主,不过却壮年辞世;二哥谢辅袭爵,人称廉公谢辅;最小的谢弼,如今也已经快五十岁了;大妹妹谢瑗,当年嫁给了名震天下的大将军沈慕枫,沈谢两家由此结亲;至于小妹妹谢益,凭着自己超绝的武功和泼辣的性格,特立独行于世,堪称如今谢家名头最盛的人。谢容予正是廉公谢辅的儿子。
左宣威一听谢弼也在谯县,立刻激动说道:“不想谢弼伯父也来了谯县,小弟不曾拜会,真是失礼。”
谢容予依然淡淡笑了一下,客气地说道:“左公子真是客气了,我等前来,不过是闲游散步,岂敢叨扰太守府?左公子不必放在心上。”
左宣威听到谢容予如此说话,笑容渐渐僵在脸上。
客气就意味着排斥,不敢叨扰就意味着不愿意结交。左宣威早已明显感受到这三个人和自己交谈中的隔膜和保留,心下想着:高门就是高门,士族子弟的傲气还真不是传言。哪怕自己的父亲也已经凭借军功封了侯,自己依然无法被他们的世界所认可和接纳。左宣威想到这里,不由得心里暗暗叹了一口气,近而继续想道:或许自己可以试着跟京中的乔氏兄弟接触一下,乔岳清军务繁忙,乔白明却是闲人一个,据说还是很好说话的。
左宣威看这三个人实在是没有要和自己继续说下去的意思,自己非要没话找话,也是自讨没趣,便道:“三位兄长也都累了,我去看一下房间布置好了没有,请在此稍等片刻。”
其实沈谢两家的这三位公子,原本就不太愿意到左宣威家里来,只是左宣威盛情相邀,迫于无奈,只得前来。如今一看左宣威还要请他们留宿,便急忙说道:“左公子不必麻烦,我等自有宿处,就不继续叨扰了。”
“哎,哪里的话,现在都这么晚了,三位就不要走了,明天吃过早饭再走如何?”
沈澈笑笑,道:“晚归恐谢叔父担心,还请见谅。”
左宣威无法,也笑笑道:“那请稍坐片刻,我去通知父亲一声。”
出门之后的左宣威重重叹了口气。本朝皇权受豪门掣肘颇多,再加上陛下生性多疑心胸狭隘,寒门子弟想要出人头地,实属不易,不少寒门不得已只能结交氏族豪门,求得保荐推举。
沈谢两家是东南一带的望族,更是东南武学世家,东南武学各家各派无出其右,两家都有各自完整的武学体系,自内功心法到武功招式自成一体,再加上子弟中频出天赋极高的人,后天修为又得法,故而其武学成就在东南一带独领风骚,沈谢两家一些基本招式和入门心法早就已经被不少门派拿去作为范例演习模仿。
先前,沈谢两门出过不少著名将领,有本家子弟,也有门人后学,不少人的军事才能和武学造诣,堪称传奇。二十年前的沈家谢家,可是东南之主,只不过由于种种变故,如今两家颇有关起门来悄悄过日子的感觉,再也不给人以搅动风云的印象。但是即便如今沈氏谢氏在朝中没有了势力,丢了兵权,他们家在江东和岭南的势力也仍然在发挥着实实在在的作用,更何况这三人都是年轻一辈中的才俊,左宣威自然想要结交攀附。
无奈,左宣威还是无法得到人家的认可和接纳。
南朝四大家,李家二十多年前就已经被灭门,彻底销声匿迹了;沈谢如前所说,闭门冷淡处世,不事张扬;如今还得势的,也就只剩下乔家一门了。左宣威想要结交的那位乔白明公子,便是乔家的二公子,已故乔公的小儿子,如今大将军乔岳清的亲弟弟。据说天赋很高,人也爽快。
不过左宣威在沈家兄弟和谢容予这里碰了壁,对乔白明也不敢抱太大希望了。
左宣威一面往父亲书房走一面胡思乱想,忽然隐约听到似乎有东西倒地的声音,然而很轻,几近幻觉,仿佛金属之类,发出了清越的撞击声。左宣威不以为意,继续往前走。
夜色如水,已有秋意,淡白的月色,灯笼也发出朦胧的柔和的光,左宣威在太守府院子里朦胧的灯影中穿过,很快便到了左延的书房。抬头一看,只见大哥左宣文也正走过来,二人相视一笑。左宣文敲了敲左延书房的门,轻声唤道:“父亲。”
隐隐听到里面有深呼吸的声音,左延说道:“进来吧。”
兄弟二人一左一右,推门迈步而入。门开,二人抬腿迈入,前脚还未着地,身后一阵凉风“嗖”地逼近,两个黑影已从身后直飞而如,仿佛射进来的箭矢一般,夜色灯影中一道剑影紧逼左氏兄弟二人的脖子。
兄弟两个本能地侧身歪头,冰凉的剑气从脖颈一侧掠过的瞬间,左宣威真得以为自己死了。然而来不及思考是死是活,左氏兄弟已被两个黑衣人飞身而过的冲击力带进屋内,直扑左延。
左宣威眼见自己撞到父亲身上,脑袋一懵,回神才发现,左延迅速后退,一只手已经探向挂在墙上的一把剑。
然而……
然而左宣威来不及想清楚然而什么,因为已经听到门窗被撞开的声音,背后感受到一股压倒性的力量,仿佛潮水一般盖压而来。
紧跟着刚才的两个人,又有几个人飞身而入,一柄剑直指左延的要害,左家父子三人已经被逼入死角,毫无回旋的余地,那冰凉的铁器,已经触及到左宣威的命门,真的只有一瞬间,左宣威甚至来不及想到要呼喊一声……
“铛”“铛”“铛”几声激越的清响,仿佛严实的鬼门关被松动了一点点,那抵在左宣威身上的铁器,没有如预期那样刺进来,被逼入死地的窒息感仿佛幻觉一般消失了一瞬间。
左宣威猜测,正要刺向自己的剑,被谁给格挡开了。
接着,左宣威感觉到紧逼自己身后的杀手从自己背后离开了。左宣威快速跃身向前,从墙上抽出一把剑,转身挥剑,回身的一瞬间竟然看见,沈澈沈清兄弟手里拿着不知从哪里抓来的绳索,正缠住两个黑衣人,将其从门窗拽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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