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玄机巍峨试本心（1/2）

三十年已过。

把他从山谷带回来的那个樵夫已经死了。

他缩在老樵夫指明留给他的小屋子里，周围的碎石杂物淹没他的膝盖。门早就被封死了，唯一的窗口被铁板挡住，在外面落了锁。

黑暗在这间小屋子里滋生，侵蚀着他的眼睛、他的皮肤、他的一切！

他动了动被锁链锁住的手腕，惊扰了几只迷路的爬虫。

他是可以反抗的。但是他没有。他乖乖的被锁在这里，乖乖承接所有的打骂，乖乖的成为所有人口中带来灾祸的魔鬼。

他时常想起那个善良的樵夫，那个穷苦、却时常偷偷塞给他窝头的老人。

“娃不是妖怪。”老人驼着背，坐在小屋门口。他已经打不动柴了。

他坐在老人旁边，面色晦暗。

“我明明……说的是真的，为什么都说我是……”他不明白，他说了他们以后要遇到的事情，是福是祸又与他有什么关系。

宋婶子会突发疾病，没有人能治好。于是他告诉了宋婶子的家人，没有谁相信，反而被当成忘恩负义的诅咒。后来宋婶子真的生病治不好了，却又把他当成害死宋婶子的罪人。

墩子有溺死的命格，他谁都没有告诉，赶到河边救起了呛水的墩子。却又被指认是差点让墩子淹死的灾星。

……

种种经历，他沉寂下来，不再对别人的命格作出回应。可是他已经变成了别人口中害人的妖怪，他那始终没有变过的容貌也成了证据：

——他该死。

只是嘴上说说，早先一段时间没有谁敢动他，但是发现了他的不反抗后，他成了所有镇民的发泄口。

又一次，当他满脸血迹地回到老樵夫的小屋子里，老樵夫躺在干草铺成的褥子里，气息奄奄。

“娃，你是好孩子。”老樵夫说完这句话，闭上了望着他的眼睛。

他在流泪。干涸的血和眼泪混在一起，又浸透了衣襟。

“吱——嘎——”他的思绪被刺耳的声音打断。

许久未曾打开过的窗子被人掀开，光线侵蚀着小屋子，灰尘和铁锈发出细微的响声。

窗户外几颗人头谨慎地冒出来。

看到屋子里被碎石淹没的人一动不动，那几人迟疑了一瞬，嗡嗡交谈了几句。

“张天师，您看——”这是个少年人的声音。

“小小妖魔不足为惧，且放宽心，直接捉出来便是，本天师即刻开坛做法，为尔等消灭这妖孽！”

“多谢天师了！”

话音落下，封住许久的大门被镇民拆开，更多的光线涌进来。

他抬起头，看着即将走进来的几个人。

负责拆门的几个人都很年轻，此时被传闻中的妖魔扫过一眼，都是畏缩在原地，目光投向身后那位仙风道骨的中年人。

那中年人便是张天师，见这几个人被一个不成器的小魔物看一眼就吓得不敢迈步，眉头皱了着，很是不悦。

据他打听的消息，这魔物只会点诅咒术的皮毛，一点攻击力都没有，偏生这镇上的蠢民不敢动弹，几十年过去也只是把这东西锁起来。

想到这里他心里冷笑一声，这次不仅能赚一笔银子，还能将这魔物带回去做成傀儡，增加一点保命的本事，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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