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虽然(2/2)
“哈哈,哈哈,血,血,血啊!”
疯狂而又刺耳的嗓音回响在细雨绵绵的甬道上空,那名衣着肮脏的女子眸中尽是狂乱之色,拍手蹦跳着,面容扭曲,嘴角噙着诡异的笑,令人望之不禁浑身打颤。
躺在雨水之中的潘爱子只觉得四肢冰凉,气力随着下身温热液体的流逝而渐渐消散,一股淡淡的失落与伤心蓦然涌上心头。
虽然她不想为薛谨之孕育子嗣,但当孩子真的要掉了时,身为人母,她终究是心存愧疚,并且自责的。
“夏蝉,夏蝉,快去喊太医,快啊!”
几乎是出自本能,潘爱子拼尽全身力气,忍着疼痛,朝呆愣不已的夏蝉喊道。
“啊!奴婢这就去,这就去。”
回过神来的夏蝉,手脚慌乱的自地上爬起,正欲发足狂奔的去请太医,但见到那疯狂的女子用一种嗜血的眼神瞅着潘爱子,心下猛地一寒,顾不得许多,冲上前去,紧紧抓住那女子的手腕,厉声喝道:
“你同我一起去。”
“我不走,我不走。”
女子突地撒其泼来,对着夏蝉拳打脚踢,一时两人扭打成一团。
“夏蝉,你,你无需管她,快,快……”
若是夏蝉和眼前的疯癫女子再纠缠下去,莫说孩子不保,就连她也会有生命危险。
正在此时,甬道的尽头,一抹修长的身影穿过雨幕,携着清风,飘然而来。
潘爱子只觉眼前人影晃荡,夏蝉与那疯癫的女子俱已软软的跌倒在地,而她自己则落入了一具不算太过强壮,却温柔的怀抱之中。
也就是那么一瞬间,心中的绝望便被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莫名的安全感,就连看也没看,抑或是根本没有力气看清男子面容的潘爱子,双目一闭,便陷入昏迷之中。
再度醒来之时,是在深夜。
许是怕室内灯光太过耀眼,会影响休息之人,屋内只亮着一盏灯。
昏黄的烛光透过纱罩,静静的流淌在室内的每个角落,给人一种宁静安详之感。
意识彻底清醒过来的潘爱子还未来得及感觉到嗓子的干哑,脑海里便浮现出甬道里发生的一切,右手本能的抚上小腹,平坦依旧,却能明显感觉到腹中空空如也。
黯然神伤片刻,潘爱子勉强压下心头伤痛,挣扎着坐起身子,哑着嗓音喊道:
“夏蝉,夏蝉。”
一抹娇小的身影自楼梯口的屏风后急急转出,行得近了,方低垂着头,恭恭敬敬福身道:
“夫人。”
见来人并非夏蝉,潘爱子的心猛地一沉,一股不祥的预感瞬间弥漫心头,微微蹙眉急道:
“夏蝉呢?”
“回夫人的话,夏蝉未能护夫人周全,皇上已命人将她收入天牢了。”
闻言,潘爱子心下一急,顾不得身子虚弱,掀开身上的锦被,起身下床,然依据医理而言,女子小产比之生育还要伤身子。
因着气血不足,潘爱子只觉得脚下虚浮,头晕眼花,耳畔像是有无数只蜜蜂在嗡嗡作响,背后更是沁出一层汗来,身子猛地一晃,跌坐回床上。
呼呼喘着粗气,心跳异常剧烈,潘爱子单手抚着心口,朝着那站立一旁的宫女急怒道:
“你还站着做什么?还不快去把皇上给本宫请来。”
许是被潘爱子浑身上下散发出来的凌厉气势吓到,又或是被她的言语所震住,小宫女面露为难惶恐之色,身子迟迟不曾移动分毫。
“你只需和皇上说,夫人醒了,哭着要见他。”
面色苍白的斜睨着小宫女,潘爱子心下苦笑不已。
想不到这世间,竟然还有比金粉更笨拙的女子。夏蝉是她好不容易培养出来的左膀右臂,绝对不能让其有事,否则在这后宫之中,她就越发举步维艰了。
那小宫女不敢有所耽搁,忙忙答应着退了下去。
约莫过了半个时辰,扶着墙壁缓步行至梳妆台前坐下的潘爱子,听得一阵急促的上楼声响起,回首而望,只见一抹身着明黄色长袍的身影自屏风后转出,柔和的烛光映照出其带有焦急之色的清俊面容。
“谨哥哥……”
言未尽,两行清泪已然滑落潘爱子白净娇嫩的小脸,落在地上,溅起令人心碎的泪花。
“子儿,别哭,别哭,会伤了身子的。”
薛谨之大步上前,动作轻柔的将潘爱子娇小的身子揽入怀中,柔声哄道,心下则是满满的愧疚与自责。
自得知爱子出事后,他便将涉案人等都细细盘查了一遍。
静妃告诉他,爱子之所以会去紫薇宫,除了叙姐妹情之外,更重要的是想要找个人倾诉,将自己所梦到的事和人分享。
而爱子所梦到的,正是他眼下迫在眉睫,难以解决的难题。
依着爱子单纯的性子,他有理由相信,她去找王静闲聊,只是出于沉闷与无聊。
倘若那日他不曾无端端对她发脾气,或许今日,爱子会将自己所梦到的对他倾诉,那她也就不会在甬道之中惨遭意外了。
“谨哥哥,我听宫女说,你把夏蝉押入天牢了,为什么?”
自薛谨之的怀里昂起梨花带雨的小脸,潘爱子泪眼迷离、明知故问道。
“哼!那*婢护主不利,罪该万死。”
攥紧双拳,漆黑深邃的双眸之中燃烧着熊熊的怒火,薛谨之咬牙切齿道,似是恨不得要将夏蝉千刀万剐了。
“谨哥哥,你误会夏蝉了。是那个疯女人突然跑出来把我撞倒的,不关夏蝉的事。夏蝉还和那个女人打架了呢。谨哥哥,你就饶过夏蝉这一回吧,好不好?子儿求你了,求求你了。”
泪水溢满眼眶,潘爱子楚楚可怜的望着薛谨之清俊脸,及尽恳求之色道。
“唉,子儿,你总是这么地善良。”
无奈的轻叹一声,薛谨之似是低喃道,随即点了点头:
“好。但死罪可免,活罪难逃。我就罚她生受二十大板。”
“谢谢谨哥哥。”
虽然不能让夏蝉安然无恙,但潘爱子心知也不能再得寸进尺了,故而佯装破涕为笑道。
蓦地,似是想到什么般,潘爱子明亮的双眸瞬间黯了下去,就好似闪闪发亮的夜明珠突然被蒙上了一块锦帕,顿时失了光泽。
察觉到潘爱子低落的情绪,薛谨之虽然心中已然猜到了缘由,但还是柔声问道:
“子儿,怎么了?”
不曾急着回答薛谨之的话,潘爱子微微侧转身子,单手覆上空空的小腹,哽咽道:
“谨哥哥,我们的孩子没有了。”
“子儿,别难过,我们都还年轻,以后还会有很多孩子的。”
薛谨之虽然心中苦闷不已,却面泛笑意,状似无事人般安慰道,然瞧在潘爱子的眼中,却被解读成了冷酷与无情。
心下暗暗冷笑之于,潘爱子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眼泪掉得很凶的哭诉道:
“都怪那个疯女人,若不是她无端端闯出来,我就不会失去孩子。谨哥哥,你说,皇宫大内,守卫森严,怎么会无端端跑出个疯女人来?”
潘爱子状似无意的指责,却点醒了薛谨之。
确实,在这守卫森严的后宫,一个行为疯癫的女人,又怎么可以招摇着穿街走巷,这应是有人暗中安排,目的就是想要让爱子失去肚子里的孩子。
到底是何人如此胆大妄为,竟敢对他和爱子的孩子下此毒手。
因着愤怒,薛谨之的身子竟微微有些颤抖,双目几欲喷出火来。
“子儿,你放心,无论如何,谨哥哥都会对你有所交代的。”
闻言,再度依偎进薛谨之怀里的潘爱子清澈明亮的双眸之中闪过一道冰冷的寒光。
她再也不是前世那个任人欺负的潘爱子了,这一世,她要以牙还牙,以眼还眼。
虽然她原本就没打算要肚子里的孩子,但她的孩子只有她能决定其命运,旁人横加插手,却是万万不行。
静静的依偎在薛谨之的怀里,也不知过了多久,潘爱子面露困倦之色,打着哈欠,细弱蚊呐道:
“谨哥哥,我困了。”
“恩,那你早些歇下,明日我再来看你。”
说着,薛谨之轻而易举的将潘爱子娇小的身子打横抱起,大步行至床边,宛如放置易碎的水晶一般,动作轻柔的将潘爱子放大柔软的床上,并且含情脉脉的为她盖好被子。
“谨哥哥,一定要把夏蝉放出来哦!”
娇嫩的小脸舒服的蹭了蹭柔软的锦枕,潘爱子咕哝道,直至见到薛谨之点头,方安心的闭上双眸。
一直静立床旁的薛谨之直到确认潘爱子已经安然睡熟,这才轻手轻脚的离去。
室内寂静一片,唯有烛光静静的流淌着。
外头雨势小了很多,却依旧能够听到水滴打在草木上所发出的“嗒嗒”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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