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关心(1/2)
呵,有人在关心我!
心头一暖,努力的睁了睁眼,室内一片明亮,阳光映在青纱帐上,染上几分温暖,轻风拂过,曼舞轻摇。
帐外,隐约见两道身影,一道玄色,一道白色。
白影立如殿前的顶柱,一动不动,淡若晨风。他,会是盛仲景么?
玄影如流云般左右的走晃着,透着几分的焦急与心慌。
青纱帐被一只素手拨开,泄进满帐的明媚秋阳。
惜春的脸在与我目光相对视时,露出了欣喜的光芒,连忙向帐外报着:“皇上,娘娘醒了。”
“醒了?”
两道声音同时发出,随着秀禾走到我床边来的身影一起,迅速的移到帐内。
而白色的身影,是敖烈!
一袭白衣胜雪,满头青丝只是随意的结了根发带,更显得他的面容出尘脱俗。虽面无表情,却能由他的双眼中看出一丝不寻常的关心。
那玄色的身影,是盛奕的。
只见他越过秀禾,帝冠上的金制流苏随着他的走动而摇摆不定。坐到床边,琥珀色的眸子中闪过一丝欣喜,随即阴沉着脸吩咐着:“敖烈,过来把脉看看。”
敖烈向我走来,一如那日夜里,出尘如世外仙人。轻摆袍摆,在床边的小凳上坐下。不由分说便掀起锦被,在见到我渗着血渍的包伤布时,眉头微微皱起,抬眼轻睇我一眼,眼神中透着一股责备。
我别过头,不再看他。
他便拉过我的手腕,两指轻轻搭于脉博之上。
由他指间传来一股异于常人的冰凉感觉,由着脉博游于我身体之中,沁我心脾,如炎炎夏日之中沐于清水之中。
盛奕与惜春已等得不耐了,眉头深深的锁起,却终还是没有发作。
良久,敖烈这才轻轻的询问着我:“最近可有吃过什么可疑的食物?”
可疑的食物?
我微微一怔,想起了那日夜里当值时被人塞下的一粒奇怪的药丸,莫不是因为它?
要告诉他吗?
抬眼看向了敖烈。
他眼中的关心中透着一股肯定,料想他定是猜出了几分吧。
便点了点头,断断续续的回答:“一颗夏生……米般大小……的药丸,苦丝丝……的味道中透……着一股血……”
未等我说完,他双眉便皱起,眼里闪着难见的急燥:“是在大约一月之前么?还有,那痛可是由心头慢慢的扩向全身,如万蚁啃噬一般痛不欲生?一次比一次厉害?”
我震惊的看着他,这些,他又是如何知道的?
他的眼里闪着肯定与惋惜的神情,缓缓起身,白衣袂袂,背我而立。轻叹一声:“这病,怕是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盛奕眉头微挑,有些不相信的看着敖烈,“你可是举世闻名的敖烈,竟然说无药可医?”
无药可医么?
我勾起一抹淡不可见的浅笑,心中释然。
这样好,死了,便一了百了。
只是,心里最舍不得的是念景。
“是呀,敖太医,你可要救娘娘。”惜春慌忙拉着敖烈的衣袖,满脸祈求的神色,连声音中都透着关心,“只要能救活娘娘,要奴婢做任何事情都行。”
我感激的看了她一眼。
看来,她终究也是个重情义的人,我救过她,她对我想必也想以命相换吧?
可她为何要听杜君雅的话,冒着生命的危险潜到盛奕的身边做奸细?
敖烈微微侧过头,轻弹衣袖,便轻而易举的由她手中脱身而出,定定的看着她,半晌不出声。
惜春被看得有些发怔,咽了口唾末,嗫嗫的问道:“敖太医……是不是奴婢说错话了?”
刹那间,敖列绽出一个倾国倾城的笑容,轻轻摇头:“不,你的话,让我想起了一个古方,一个……”
后半句他未说,却只见温润如水的双眸中闪过一丝阴狠,随即再次轻轻摇头,缓缓的走出帐内。
盛奕斜斜的看了一眼惜春,便领着秀禾紧随其后。
或许,他知敖列那后半句话是何意思吧?
那为何在看到了敖烈的那个眼神后,我由心底窜起一股可怕的寒气?
惜春的身体微微的颤了颤,眼神中透着害怕,求救似的看着我:“娘娘,奴婢……说错话了么?”
我盈盈浅笑,示意她不必在意。
惜香被秀禾唤了出去,惜春不放心的看了我一眼,便拨帐离去。
帐内再次归于安静。
那秋日的阳光,透过雕夏的窗棱洒入殿内,在黑色的大理石地面上染上一片斑驳,使得毫无温度可言的黑色变得明亮起来。
秀禾端了碗汤药缓缓进入帐内,远远的便嗅着了那药的气味,甚是难闻,那药中,还犹带着鲜血的气味,令我喉咙间一阵难受。
她将我轻轻扶起,在背后塞上枕头,端起放在一旁的药碗,对我绽出一个如夏般的笑颜,道:“娘娘,喝了药吧,敖太医说是古方,专治你心痛之病。”
我看了一眼漆黑如墨的药,眉头微皱,那股恶心的感觉再次涌起,轻轻摇头:“我不想喝。”
“娘娘,你别任性了,药还是要喝的。”秀禾仍然笑着,却像是哄小孩子一般。
我不由得轻笑出声:“就一口可好?”
“一口。”秀禾向我保证。
端起碗,轻抿一口,那药的味道竟然与那夜里吞下的药丸有几分相似,令我不由得看着黑乎乎的药汁发呆。
喉咙间涌上一股难受的感觉,连忙将碗还给了秀禾,闭着眼一动不动:“不要喝了,好难喝。”
“娘娘……”秀禾脸上的笑意不复存在,却也拿我没有办法。
“不喝你是想浪费了么?”盛奕略带愠意的声音随着青纱帐的撩开而传入我耳中。
睁开眼,便见着他微微含怒的眼神。
只见他由秀禾手中接过药碗,拂起袍摆坐到床边,危严的注视着我:“喝下去,朕命令你喝。”
那药的气味冲鼻而来,令我胃里一阵翻倒海般的难受。
连忙别过了头不再看他。
突然,肩膀被他搬过,将我紧紧的困在他怀中,那张邪魅的脸庞便在瞬间放大,最后,他薄薄的唇便附上我的。
震惊的看着他迟在咫尺的琥珀色双眸,忘记了呼吸,忘记了思考,更忘记了那药的味道。
鼻子被他捏住,呼吸完全阻断,也令我回过神来,张开嘴,却不料那药随着我的呼吸,由他嘴里一点一点的淌入我的喉咙。
他……怎能如此的做?
待我全数吞下后,他才松开我,拿起巾替我轻拭嘴角,温柔得如同娘亲。
胃里好难受!
连忙别过了脸,伏在床边,作势就要呕出来。
却被他一把抓了起来,在我后背上轻轻的拍打着,冷冷的在耳边命令着:“没有朕的允许,不准吐出来。”
秀禾立即塞了一颗甜枣给我,终于是将那股难受压了下去。
他再次拿起碗,一口饮尽剩余的药汁,再次覆上他的唇,如法炮制。
我斜眼看着空空的碗轻叹着,好大一口!
“好生休息,莫要说朕没有人性。”盛奕扔下这句话,便吩咐秀禾好生的照顾着我,并不得出清宁殿一步。
望着他离去的背影,我暗自神伤。
他这到底是何意思?
不想我去见盛仲景?
是呵,盛仲景如今可好?
他兄弟二人为我而反目,盛奕会不会仗势除了盛仲景?
心里一急,便倾身向前问道:“盛仲景呢?”
那道玄色的背影明显的一怔,随即转过身身来,勾起嘴角对着我冷冷的笑着:“如若朕回答死了,你将如何?”
他的声音中透着一股调侃与不悦,眉头轻挑,似在看我的笑话。
见他如此,我的心安了些。
连连摇头:“不,如若你真的想他死,便不会由百里将他救回了。我只想知道,他现在如何。”
“哼,你到是分析得透彻。”盛奕冷哼一声,留给我一个背影,冰冷的声音响在殿内,“贬为庶人,遣出京城,永不得回京。至于生死,就看他的造化了。”
呵,永不得回京!
无奈的笑着!
我出不了这深宫,而他亦进不来,这不就意味着,我与盛仲景之间,将永无见面之日了么?
心底一片凄凉,如深秋的夜露般。
无力的跨下双肩,任由身体躺入那柔滑却冰凉的锦被之中。
秀禾替我掖好被角,并轻声嘱咐:“娘娘,好生的歇息着吧,有事唤奴婢一声便可。”
我连忙拉住她的手,祈求的看着她:“可否替我办……将容丫头寻来?”
不知她是否是个能让我放心的人,将替我办事的要求改为了寻容丫头来,或许,在这宫中,我唯有信容丫头一人了。
盛奕的话,我不知能否相信,但,如若真有这样的旨意,那容丫头稍为打听打听便可探得几分真实。
秀禾脸色微微一怔,随即漾开笑意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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