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桑耶寺惊变（1/2）
石清放下虞婉芙，火流星不能对付鬼祟，只好掏出最后一张黄符，念咒向一最靠前的长发遮脸的鬼飞去，那只鬼往左一避，黄符扑了个空，落在废墟上，黄符终究法力弱。其余两鬼吃了一惊，稍稍散敛，不敢过于靠前，只站在石清周围，注视石清一举一动。
时间迫人，石清微微转头看地上躺着的虞婉芙，不知何时，一双乌黑的大眼睛竟然睁开，微微转头，眼神清澈如水，正注视着自己。石清知道，虞婉芙看见自己所做的一切，知道是在救她，虽然口不能言，眼神中有迷惑，有期盼，迷惑是为什么要救她？期盼是将死之人对生的那种令人怜悯的期盼。
石清霎那间，对着这个面色苍白的小姑娘，有一种深深的责任感。无头尸身窥伺石清失去警觉，伸爪冲上前来。石清只觉眼角余光一闪，下意识的翻身躲避，在残砖碎瓦的废墟上滚了两滚，避开了鬼爪，摸出腰间雷击木法印，口中念咒，脚踩罡步，猛喝一声，雷击木法印朝无头尸身发出一斗大的敕字光圈，拍在无头尸身上，冒起一片白焰，无头尸身浑身乱颤，化为片片灰烬。
石清举起雷击木法印，照向长发遮脸的那只鬼，敕字光圈飞出，将长发遮脸的鬼打得魂飞魄散。突然，两只鬼手自后搭在石清肩上，石清头向下一避，一张鬼嘴咬了个空，绿眼凶光的鬼并不松手，转而咬向石清肩头，石清被两只鬼手牢牢抓住，不能挣脱，绿眼凶光恶鬼一口咬中石清肩膀，石清慌忙向后拍出雷击木法印，将恶鬼拍得魂飞魄散。再一看肩头，一排鬼牙印，腐烂鬼是无形之物，虽不会咬破皮肤，鬼气却渗透肌体，能令肌体溃烂。照理石清此时应该肩头腐烂，但却只感到剧痛难忍，受了鬼魂阴气重伤，那还要从湖南山里说起。
湖南遍地大山，五毒之物如毒蛇毒蜈蚣，及至不知名的毒虫甚多。石清是煤矿苦力之子，且是孤儿一个，真是烂命一条，卑贱得无法再卑贱，低微得无法再低微，常有食不裹腹的时候。石清就在山里寻食，那好比乞丐，讨得什么吃什么，石清是逮着什么吃什么，哪有他挑食的份。象山里的蛇，极其好捉，只需备个竹篓，或者口袋，将一根两指粗的细竹，一端劈出三个岔口，岔口撑大，间距是够比蛇身子大，用其叉住蛇，装进竹篓里，或口袋里，但竹叉叉蛇必须叉住蛇头下一寸以内，摁在地上或树上，竹叉再烧上几圈，将蛇身绕在竹叉上，使其不致脱落。
捉住了，就近找棵树，将蛇钉在树上，第一件事并非剥皮，而是剖开蛇肚，取出蛇胆，一口仰头吞下，然开再剥皮。在野外最便捷的做法自然是烧烤，蛇肉烤熟略焦黄，口感最好，筯道有嚼头，香味最浓。至于捉到蝎子，蟾蜍，更是美味，烤后嚼起来有劲，就是肉少些，不如吃蛇来得饱腹。
但捕毒物总是凶险，石清孤儿一个，等他长至岁，煤矿上苦力个个生存艰辛困苦，拖家带口，石清小小年纪，就学会看人脸色，便不忍叨扰人家，他童年的食物成是从山野河溪里寻来。九岁时，石清捉一只一米多长的蜈蚣，不慎被蜈蚣毒牙里的毒液溅到嘴里，虽只有一滴，但毒性竟凶猛异常。那是一只湖南人俗称的地狱蜈蚣，常年藏在坟里或其他阴气深重的地方，毒性为阴阳两界之冠。
中毒初时不觉得，慢慢舌头变得肿大，火烧火燎，疼痛得渐渐麻木，出现了种种奇怪的幻觉。其实，石清那时中毒已深，身处野外，又是孤儿，无人找他，老天爷也只是让他自生自灭。他实已因此进入地狱，在地狱里看见了此生难忘的景象。
他梦见自己到一处花园里，到处都是美味的食物，鱼蚌虾蟹，烤熟的羊肉牛肉，流着热油，又出现了从未见过的慈爱的母亲，给他穿上温暖的华丽衣服。突然之间，这一切被一阵狂暴的黑风卷走，转而天地间一片昏黄，那一望无际的荒凉的黄土，和末日般的土黄色天空，那就是末日。狂风卷着黄土肆虐，没有活人，万里黄色荒原没有一只飞鸟，没有一只走兽，只有一片昏黄的死气沉沉。石清在漫天黄土中颓然走着，不知从何处来，也不知到何处去，只是本能的走着，就这样孤独、麻木地在地狱走着。
直到石清走下一处高崖，一群裸露的皮肤皱得耷拉下来的亡灵，四肢着地将向他狂奔过来，石清跑啊，渐渐被他们追上，石清感觉到自己的手脚被亡灵用嘴里尖牙撕咬，剧痛让他狂喊起来。陡然他睁开眼，浑身大汗，天上一轮皎月当空，月光如银子一般泻在山谷里，远处有淡淡的白雾，山谷里静谧得只有虫鸣和风吹树叶的声音，石清从地狱还魂，从此还拥有了抵抗阴阳两界毒物的身体。
加之以后经常捕食毒虫以及毒蜥蜴之类毒兽，常常被伤，石清遇强则强，抵御毒物的能力也愈来愈强。此外他竟因此获得了一双阴阳眼，能看见常人看不见的孤魂冤鬼。有次石清帮人放牛，赚得十几个铜板。在街角卖豆腐脑的摊子上吃，一个死去的小女孩，满脸血污，衣衫褴褛，只够到桌子高。两只带着血污的手扒着桌沿，瞪着黑眼圈的眼睛，看着他碗里的白嫩的豆腐脑。她家里没人给她祭祀，享用不了这些。石清恐慌过后，察觉没有什么危险，便将余下的半碗豆腐脑放在桌下石板上，算是祭她的。在卖豆腐脑的斥责声中，最后将豆腐脑泼在路上。石清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朋友也不固定，只能将恐惧和孤独藏在心底里，有时感觉自己和那些游荡的鬼魂没什么两样。
石清忍住剧痛，知道石道即将关闭，略喘两口气，便撑着将躺在地上的虞婉芙背到身上，走入黑暗的石道中。石道同来时一样，热如蒸笼寒如冰窖诸般交替之后，离经堂内洞口那打开的石板愈来愈近，耳中却听到石板咔嚓作响，石清望见前方亮光里，洞口石板正在缓缓关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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