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幻术师（1/2）
幻术师。
一个很神秘的名词。
一种很神秘的身份。
一群很神秘的人。
这个名词最早的出处已经无处可寻，现有的资料典籍里，最早有疑似幻术记载的是《周书》，作者不详，里面有这样一则故事：
武侯与田文相同游，田文驾鹿而从行，武侯曰：“丞相何为驾鹿？”田文曰：“马也。”武侯曰：“丞相误也，以鹿为马。”田文对曰：“陛下以臣言不然，愿问群臣。”臣半言鹿，半言马。当此之时武侯亦不能自信，遂而从邪臣之说。
马与鹿外表相去甚远，田文“指鹿为马”，竟然也有一半臣子认同了此说法。后来不少史学家认为那是因为这些臣子畏惧田文当时滔天的权势，这是在睁着眼睛说瞎话。但也有细心的学者指出，以武侯的铁血手腕和当时的君臣礼仪，其麾下臣子绝不敢当着他的面对其说谎，因此其实他们当中的某些人真的看见的是鹿，而其他人看见的是马，所以才“臣半言鹿，半言马。”
而那名叫做“田文”的魏相，则由于《周书》篇幅的遗失和残缺，未能深究其具体的身世来源。但倘若他真是一名“幻术师”的话，那则说明距今三千年前，这种天赋异禀的人就已经出现在了这片大陆之上了。
如果说《周书》里面的这则故事只是疑似为幻术所为，那么秦人卢桓所著的志怪小说《山鬼志》里，则直接使用了“幻术师”这个名词来形容那些可以蛊惑人心的“妖魔鬼怪”，并且声称幻术师乃是“与魔同源”的异族，他们或许并非生而为魔，但却必定跟魔族有所关联。
比如《山鬼志》里有这样一则故事，说是当时一名叫做甘茂的秦国将军，在一次与魏国的战争中受了重伤，却被一“白发青眼”的女子所救，女子“以血为粥”喂甘茂服下，竟神奇的令本已奄奄一息的甘茂苏醒过来，并伤口痊愈。醒来的甘茂却在第一时间拔刀砍了那救了自己一命的女子，因为他认出了女子是魔族的身份，而彼时秦王嬴无双正率大军与魔君离殇展开决战，身为秦将的他怎可与魔族有所牵连呢？
后来甘茂回国，却夜夜噩梦缠身，遂去往法兰寺向当时的名僧天海大师求助，天海大师说他服食了魔族的血液，便已经变成了半人半魔的异族，夜夜纠缠他的不是噩梦，也不是那魔族女子的冤魂，而是他自己给自己施加的幻术。甘茂大惊，遂问天海大师如何可解，大师摇头，说幻术乃邪魔歪道，不可解亦不可避。甘茂便伏地痛哭，大呼“吾甘茂一身肝胆，却中了那魔族陷害！吾愧对秦王、愧对这秦人之名！”遂当场拔剑自刎。
只是服食了魔族的一碗血粥，便成为了幻术师？
故事的真假无人可知，因为后来也没人会去实际验证。但世人似乎集体认同了卢桓这一说法，皆认为“幻术师”是这样一种半人半魔的存在，他们生而为人，本质为人，却因为种种原因与魔族有了牵连，遂才拥有了那种“蛊惑人心”的特殊能力。
所以，幻术师的身份是极其不光彩的，那甘茂得知自己的身份后，竟然羞愧到当场自杀。猎魔者们将幻术师视为猎杀目标，也是因为在他们、或者说他们所代表着的“神族”们看来，幻术师是等同于魔族的，都是不得不铲除的世间异己。
当然，也正是因为要成为幻术师的条件十分之苛刻，或者说十分之不易，所以大陆这么多年来，出名的幻术师也并不多。当今天下最出名的幻术师莫过于那“白骨琴魔”骨双笙，传闻她使一把用人骨制成的七弦琴，琴声一响，幻术生效。甚至有人还说当年老一辈的剑圣云无涯便是中了她的幻术，后来才发疯堕入魔道的。
林白初不知道其他幻术师是如何获得这种能力的，又是如何使用这种能力的。当然，他也并不关心。因为在少年的心里，他始终不认同“幻术师”这三个字所代表的身份和含义，对于他来说，这三个字是痛，这三个字是伤，这三个字是悔。
林白初发现自己拥有“幻术”这种能力之时，还只是个刚刚学会走路不久的稚童。
那时他才三岁半，山中连雨，他染了风寒，夜里照顾他的侍女因为烦恼于他的咳嗽哭闹，便发了狠心拿毛巾捂住他的口鼻、令他不能呼吸，一番挣扎之下，林白初无意间便发动了人生中的第一个幻术，让那名侍女陷于呆滞状态，甚至后来长久没能解除，还因此成为了个疯子。
此后他便时不时地会自己偷偷练习这份与生俱来的能力，当然，自小便聪明细心的他不会用“人”来当作练习对象，因为那势必会引起周围人的怀疑，也会招来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他最多拿来作为幻术练习对象的，是府中豢养的一条狗，那狗名为“阿福”，林白初会控制它让它摆出十分搞笑的动作，也会控制它让它去追逐自己讨厌的家丁丫环，甚至会控制它让它去帮自己叼来玩具和食物……
起初，林白初很是喜欢自己的这种能力，幻术让他收获了许许多多童年时光的欢乐，也让他意识到自己是与众不同甚至独一无二的。
直到——他犯下那件不可挽回的错误。
在那之后，林白初成为了瘸子，瘸子也是与众不同的，但瘸子的身份却并不能让林白初感到一丝一毫的快乐。
他跟随自己的师父去到了西春山。太师父舍人道长在见到他的第一眼时，就说他非完整之人，今生没有修正道的命。但舍人道长并不像那些名门正派一样排斥他、厌恶他、驱赶他。相反，在西春山上时，他尽心教予林白初幻术的本质、也教予他许多做人的道理。若非舍人道长还有师父和小刘师叔他们的收留和指点，林白初心想大概自己已经早就丧命于某位猎魔人之手、或者步入万劫不复的魔道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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