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殿内诀别，殿外相聚（二）（1/2）

看着消失的星光，至真终于长舒一口气，整个人说不出的轻松。

他缓缓转过身，沉默良久，虽有千言万语却不知道从何说起。最终只得单膝跪地双手抱拳。

“恳请诸位与在下……一同……赴！死！”

??沉默，可怕的沉默。

然而在沉默中一股无形的威势在殿内激荡，所有人散发出的气息不断攀升、同化，顿时宝殿开始出现微微震颤，震动幅度越来越大如果火山即将喷发一般。

“唰”众人整齐半跪于地抱拳朝着至真深深一拜。

“吾·等·愿·往！！”

一声振聋发聩的誓言响彻天际！

至真缓缓站起，他不在行功压制体内的杀意，经由器灵提炼过的凶煞魔气不含一丝杂质，纯粹无比。至真身体周围的红黑色气焰如同实质，周围光线都好像要被吸收进去，而至真的体内更是翻江倒海，丹田中的元婴被一身戾气彻底侵蚀干净。

由于此等凶煞之气与至真之前的玄门正宗的练气之法严重冲突，他的境界一跌再跌。宝殿似乎感觉到滔天魔气的入侵排山倒海般的压力向他涌来。

至真艰难地抬起手向殿外一指，“结剑阵！”

众二代弟子纷纷从殿内飞出，站天罡地煞位默念剑诀。

至真披头散发拖着如同身披万钧的身体一步一步的走出大殿，来到巨剑面前。

他笑了??

过往一幕幕再次映入眼帘，那段时光应是此生最快乐的时候吧。

“我已不再是天易派门人??更与上宗无半点瓜葛??可否借前辈神力了却吾之夙愿??”

“??”巨剑没有回应。

“我曾听师叔祖提及，前辈乃是赫赫有名太古十大凶兵，一击之下万界破灭，凶性之大就连铸就前辈的那位大能也无法彻底驯服。只得在剑身刻下封印。只有心甘情愿以身饲剑之人方可让你奉其为主，而被你奉为兵主之人无论多强只能驱使你一时半刻，之后便会肉身毁灭，神魂则会被收入封印中。只要收集万枚兵主神魂，前辈才能破除封印，化器为形成就无上真灵，万世诸界任尔驰聘。是否确有此事？”

“唉……何苦来哉??那老家伙干嘛跟你讲这些事情??”剑身中发出阵阵幽怨声。

“前辈助晚辈一臂之力，晚辈以身饲剑亦属万幸。希望前辈早日超脱万界。”

“唉??至真小子??你知道那死老鬼为何如此看中你？”

“晚辈不知??”

“万物有灵皆有其性，炼气者亦讲究灵根与天地力量的契合程度，然而万物之灵性更近乎于‘道’。有人天生容易感受天地法则、万物至理，而有的人则十分困难。”

“那晚辈应该属于后者。”至真微微一晒道。

“不错，不通灵性者何止万万。神身、神魂、神灵其中之一不通者皆不可得道。但你不同！你并非不通，而是‘无’！上界也可以称之为‘混沌’！正常来说你越往上，进阶难度越是百倍、万倍增加，因为天妒之，天惧之！”

“非善非恶、无色无相、无我无他，万法皆允又可万法不侵。若混沌大乘则可自成一神界，纵使万劫亦不灭！！”

“??”至真不语。

“如此??你还想舍命报效宗门？若你今日幸存，只要你升神，天易派众人皆可鸡犬升天！别说一个天易，就是万个天易派皆可信手捏来！”

“呵呵??晚辈鲁钝，太远的事情晚辈想不来，眼下只想报宗门血海深仇！只想……杀人……”

“好！??不愧是‘混沌’之体，也罢，我刚刚说的是死老鬼喜欢你的原因，而老子我！就只是喜欢你这种快意恩仇的个性！来！告诉我，您的真名！”

“从此以后世间再无至真。晚辈俗家名字，罗狰！”

“嘎嘎！好名字！罗狰小子听好了，老子的真名是，血煞凶魇！！来吧，唤我真名，承灭世杀道！”

罗狰嘴唇轻轻蠕动了一下。

“轰！！”

一声巨响，血煞凶魇瞬间炸成一堆碎片，然而碎片与碎片之间如同黑色电流相互牵引着。剑身中滴落的浓稠血液逐渐雾化形成一小片暗黑色血雾构建起的空间。

周围天地化为一片血色，七扇古朴狰狞的巨门环绕着罗狰。

神者，化清浊二气，引万法归元！

杀之！

仙者，夺天地造化，掌宿命轮回！

杀之！

佛者，渡众生疾苦，颂光明功德！

杀之！

凡者，溺世间百态，历红尘起伏！

杀之！

妖者，噬血肉骨髓，拔横骨化形！

杀之！

魔者，引万劫加身，逞疯邪乱世！

杀之！

己者，万界万物无不可杀，无人不可灭，唯有杀己方可超脱生死轮回，方可碾碎万千法则，七杀证吾道！！

七劫杀心！！

启！！

神语、仙乐、梵音、人言、妖鸣、魔啸同时发生声嘶力竭的呐喊，整个天地仿佛陷入濒死之前的疯狂，天空中印出亿万脸孔，神情中有不甘、有释怀、有怨恨、有愤怒、有惊愕、有恐惧、有悲愤、有喜悦、有癫狂。

死亡虽是终结，但其瞬间化为永恒。以杀证道可历经万世、以杀证道可斩天地因果！

“噗通??噗通??”血雾如同一颗心脏历经沧桑、退却腐朽，缓缓地跳动着，其韵动逐渐与罗狰的心跳一致。罗狰静静地看着眼前的血雾，看着被定格的众人，看着被血染的天地，七劫杀心骤然凝聚在胸前，跟着身上诸多因果之线缓缓滑落飘散。

终于罗狰似乎受到了什么召唤，伸出手缓缓浸入到血雾中，踏出一步。

随着身体浸入血雾中，血煞凶魇的碎片不断吸附在罗狰的身上。当罗狰从血雾另一端走出时，整个巨剑除了剑柄之外已经悉数化成似金似骨的魔铠。

铠甲覆盖下的罗狰如果人形野兽，黝黑的战甲黯淡无光却有鲜红色魔纹由眉间流向全身，面具下一双狰狞的竖目病态地颤动着，呼出的气息仿佛灰白的烟尘，那是??死亡的叹息！

罗狰握住那把仅剩剑柄的巨剑，一步一步向天易派仅存的众人走去。

血色退去，天地间灵气再次流动起来。对众人来讲，罗狰的突变只是一瞬。再回过神来之时已经看到一位无面竖瞳，血色魔纹黑铠加身的杀神向众人一步步走来。众人一时被杀意所摄除了行功运转天易派诛魔剑阵之外，无法有任何动作，连眼珠都无法移动分毫。

“杀~~~~~~~~！！”罗狰一声狂吼人高高跃起，轰然撞进剑阵中枢，将剑柄高举过头顶跟着双手握剑狠狠往诛魔剑阵之中插下。

“嗡嗡嗡??”凶煞狰狞的断剑如坠入湖面的巨石激起阵阵波纹，散发出的光晕先是传遍整个剑阵跟着不断向外四散直至整个内宗大阵也跟着翻动其波纹。

“喝??啊啊！！！”罗狰狂吼着将断剑拔起，四散的波纹一顿紧接着以十倍速度不断往诛魔剑阵的核心涌去。

冲天的霞光越变越细直至最后化成点点星光，整个天地为之一暗。

失去了宝殿霞光庇护，福悉的天象法身瞬间黯淡不少。

滔天杀意透过云层直冲极天之上，三位魔道巨擘为之一惊，“天易派仍有天象境高人！？”但这股凶煞之气分明是魔道之人。

而福悉则是眉头紧锁，心中略有猜测，然而现在也是于事无补，面露悲愤。

“至，至真师兄！”

“啊啊??”

入魔之后的罗狰借着剑阵瞬间抽干地脉中仅剩的灵气，作为承载地脉庞大力量的众人因为不堪重负纷纷重伤倒地，几个修为较低的二代弟子瞬间被炸成血雾，尸骨无存。

罗狰手中的断剑已经被海量灵气覆盖化作一柄玄光巨剑，他无视周围同门的死伤向外走去。

“师??兄”至灵奋力支撑起身体，望着那个熟悉而又陌生的身影，数十年间记忆不断在脑海中闪过。她想过很多自己面临的结局，只要在这最后一刻能有师兄陪伴左右，纵然身死也无憾了，然而眼前的师兄俨然已经遁入魔道。突然，眼前之人全身一震停下脚步。那一瞬间至灵好像又看到自己熟悉的大师兄又回来了，那个她看了无数次的背影，温柔而不屈的背影，仿佛整个世界只剩彼此。

罗狰艰难地别过头，说出他身为人的最后一个字：“走??”

一阵狂风肆虐??魔人已经消失在眼前??

“墨老，宝殿内传来的凶煞之气，究竟是??”红骨姹女眉头一皱，问道：“可是上宗另有安排？”

“老夫不知，但那股杀气直奔我等宗门弟子而去，恐另有变故。传闻天易真传弟子至真曾获得一把绝世凶兵，或许问题在此子身上??”滚滚黑云中传来一位老者的声音。

“这??竟有此等重宝？”仙子暗暗心惊，天易派二代弟子最高修为不过化婴期，距离天象境足足差了两个大境界，即使纵天之才至少要数百年才可跨过此天堑，从未听闻身持重宝就可以一跃成就此界顶尖战力，让他们这群修行万年的门派祖师情何以堪??

“无妨！此时连天劫都未降下，这小子恐怕只是伪境，且速速传讯‘石佛’剿灭下面残余势力！”墨老沉吟道。

“让我去，让我去，刚刚那凶戾之气倒是与我血道相似，这等宝贝被为我本命宝器，嘎嘎！”巨大血兽跃跃欲试，脱离黑云准备纵下。

“三位可是欺我玄宗无人？想去寻我弟子麻烦先踏过老朽的尸体！”福悉已经放弃守势，祥云六首纷纷向三人袭来，可能是失去了霞光的支持亦或是福悉已然显出一丝力竭征兆，瑞兽们虽各个威势滔天但却不复之前灵动。

三位魔宗祖师面色凝重，天象境击败不难，但是要斩杀却着实不易。他们三人配合，一个污人法相、一个惑人心智还有一个摄人魂魄。众人合力就是为了能够迫使福悉不至于玉石俱焚。然而，福悉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竟然主动上来拼命！三位都是活了万载的人精，自然不会给福悉同归于尽的机会。只见墨云瞬间向后退缩千里，粉色骷髅化成烟瘴四散而去，血兽更是原地爆开如血雨一般激射而去。

地面上??

魔门众精英弟子一时不知进退。虽然护宗大阵彻底消失，但是天易派内涌出的实质般杀意犹如惊涛骇浪。

天边，一团如血如鲜血般劫海向魔门众人缓缓飘来，劫海型似神魔双眸又像一对巨大翼展。罗狰身处劫海中心，弓着背双手无力垂下，如被劫海牵线的傀儡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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