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冰山一角（2/2）
“然后她叫我去保护他，至少是把他带到别人抓不到的地方去。还说什么自己之前还想着要去伤害他什么的，所以至少去补偿一点。虽然搞不懂是什么情况，不过你看看人家，就算是不认识的人也愿意帮助，哪里像你，第一次见面就迫不及待掐死对方。”
听到到这里我停下了脚。这份善意就一个生长于棚户区的女孩来说，是不是过于泛滥了？如果她能对一个素未谋面仅因自己动过念头的一个通缉犯都能怀有歉意？那她在棚户区这十几年里是怎么活下来的？靠卖惨吗？
所以我想是有人一直在照顾她，带着这份善意教育着她，并且不让她接触棚户区居民日常的尔虞我诈，但这样说的话，现在那个照顾她的人又去了哪里？就这样丢下这个女孩独自离开又有何隐情？
背上的梦梦大概是见我迟迟不动等到不耐烦了，纠起我的耳朵问我：“怎么了？魏晶？为什么不动了？”
“我突然想起一件事，先不说我可是思考了长达一分钟才决定送她上路的，那个巧巧要你保护的人可是你们AW的头号在逃通缉犯啊，难不成你还真要包庇他？他可是通缉犯啊，你知道他究竟干了多少伤天害理的事吗？”
“这……那我也可以让他在监狱里待一辈子呀，保证不会让他受到伤害！”
“且不论那人愿不愿意咱们抓不抓得到吧，总之你想拿他怎么办我都只能拿到金秀那点钱，而且我是不想再从巧巧手里拿钱了，难道你不觉得我身为你勤恳的员工该得到一些应有的奖金吗？”我把挽住梦梦光滑双腿的两手往上提了提，朝前方那灯光逐渐稀疏的上升道路走去。
“这就要视你的表现而定啦！”每当梦梦回想起了她作为我上司的身份之时总会莫名其妙兴奋起来，“虽然你差点又犯下不可饶恕的罪行了，但在我伟岸的人格魅力下你还是选择了弃暗投明，所以呢，等到这件事顺利完成之后，有什么要求你尽管提就是啦！”
还真是豪爽啊，你就不怕我到时候提出一些少儿不宜的要求，你为了面子还得照做？
道路两侧摇曳的灯火已在身后远去，我们再一次回到了那段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道路中，我能感觉到背上梦梦娇弱身躯的颤抖，以及她不断收紧的，揽住我脖子的双臂。
对付这种情况，我记忆里重复过无数次的练习早已给出了最优解，只需要一个简单的右手肘击，击打她肝部丰富的太阳神经丛，就能让她蜷缩在地痛不欲生，这时候确认四周有无其他敌人，若只有她单独一人，则在离开现场之前掏出配枪，对准脑袋，给予最后一击……
咳，呸！这都什么乱七八糟的。我动手把背上的梦梦轻轻往上提了提，缓解颈部的压迫，而她却发出了一句含糊不清的梦喃作为回应。我愣了一下，这才发觉梦梦已经趴在我背上睡着了，小小的胸部因为平稳的呼吸反复轻轻挤压着我的背部，平静惬意的睡颜仿佛说明她正躺在温暖的床上，而不是在这棚户区的凄冷夜晚里。真是的，明明平日里那么烦人，睡着了居然还能心安理得地摆出这么人畜无害的模样来。
尽管整晚没睡觉，但在我把梦梦放回床上时，她身上那件单薄的睡衣也几近被解开，丝绸衣摆划过她紧致嫩滑的肚皮在床上摊开，而那两座平缓的丘陵则恰好拉扯住了睡衣剩下部分，但这唯一的阻力也在梦梦的呼吸之下岌岌可危，凌乱的额发随着她气息的扰动不时骚弄着她的鼻子，她也因此满面潮红。而梦梦在睡梦之中对自己这副暴露的模样浑然不知。试问谁在见到这般光景之后不会睡意全无呢？
哼哼哼哼，所以不要怪我趁你不备，要怪就怪你自己毫无防备吧。我狞笑着给梦梦盖上了被子，遮住了她暴露的身段，撩开了她的额发，以免她被自己一个喷嚏惊醒。
久违了，我的爱机，今夜就让我们再度合为一体，共同驰骋于这暗流涌动的深夜吧！
话虽如此，但在SUPA-Ti完成自检之后，我才反应过来，现在这台SUPA-Ti，不仅没有装载一发弹药，就连离开这小小地下室也是入地无门，无暇宛如陶瓷一般的墙壁毫无缝隙可言，就如同这间地下室那光滑的黑色正门。
对呀，既然这间地下室的正门可以这样开关，那么这间地下室中也一定会有着类似的其他出口，否则这架SUPA-Ti根本没必要安装湮灭室，只需要两颗同位素电池就足够支撑功能的展示了。既然将她带来此处的人给了她这颗心脏，就一定会有她驰骋的地方。
想到这里，我掰下了座位扶手处的驾驶模式切换开关，省力的杆式驾驶怎么能在这样的夜晚让我尽兴呢？驾驶座向后翻倒，然后摊开成为一个光洁的平面，而那些原本将我固定在驾驶座上的安全带也延伸向我的四肢，将我的一举一动在瞬间复刻在这架SUPA-Ti上。我站在这看似光滑实则覆盖了无数颗小球的平面上，在这里，无论我去往何处，都会被这些小球以相反方向的滚动或运动运动来抵消，取而代之的是与我同步的SUPA-Ti的出击，在我的视野里，我便处在SUPA-Ti的头部，不，我的手便是她的铁臂，我的腿即是她的铁蹄，我与她是一体的！
体感模式，这是针对那些特化克隆机师而专门设计的驾驶模式，是那些可悲的DPA-1在仿制SUPA-3时因为技术原因而完全舍弃的功能。比起低耗能低操作性的杆式驾驶来说，这样的模式无疑会更加消耗机体与驾驶者的动力，但是对于身为特化培养的克隆机师的我与搭在了微型湮灭室的SUPA-Ti来说，普通的驾驶方式我们甚至感觉不到力量的消耗！
前面！瓷白的墙面挨了我重重的一拳，蓝色的光从我与SUPA-Ti捶击的部位顺着墙上纹路扩散开来，但这并没有什么卵用。右面！啊不，这是正门。后面！这里堆放着机体的维护设备。左面！一道绿色的光幕自上而下扫过SUPA-Ti，紧接着，密集的蓝光从那面墙壁的正中以墙上纹路的路线向左右流窜，这面墙自动朝着两边缓缓打开。
这扇门所面向的，是一条无论是左是右都漫无尽头的粗管道，就连SUPA-Ti的头部距离管道顶也有两三米的高度，这看上去原本是制造来以运输某种液体的密封管道，和门连接之处有着明显的切割痕迹。不过即便这管道已废弃许久，这里头依旧有约一指深的流水，正向左缓缓流淌着。
既然决定了要胡闹，就不要管目的地在何方了，设定好路线记录，不管前方等着我的是天堂还是地狱，统统都让这架机体踏过去吧！
“铛铛铛铛！”这金铁敲击之声的声音响彻了整段结满锈斑的管道，而顷刻之后，我来了，那些被脚步溅起的水花在黏附上机体前就被我远远甩下，我可以感受到，我在跑，每一脚下去都是千钧之力，每一步都势不可挡，面前的一切在我的脚步下都将分崩离析，我还可以更快，我要追上那回荡在这管道外数百米空旷空间里的回音，把它也一起甩下。
眼前的水流已是尽头，管道的开口前一片空荡荡，那是什么？地面？深渊？不管是什么，事到如今我还会停下来吗？！
跨过管道的尽头，我高高跃起，四周笼罩着一片黑暗，一如此处死一般的沉寂。但自动切换的热成像画面显示，此处地上有条窄窄的沟壑一路延伸向前，其间流淌着低温的废水，还有一些红色高亮的人形躺在一旁的地上。
太真实了，果然排水管就该通往下水道，下坠时我这样想到，然后我便失去了平衡，热成像画面也一片模糊不清，但接踵而至的这股冲击力却出乎意料的轻柔，我又开启了主感应器，打开了前照灯，看清了四周的光景。
身边漂过无数细碎的悬浮物，说明这里有一股强劲的水流，若这水流只由排入下水道的水构成，说明公寓区以上的地面早已暴雨滂沱了，我想这应该就是老财门前那条人造河的下游，说来现在正好闲着无事，不如就看看这条河究竟会去往何处吧。
这台SUPA-Ti没有装配泅渡用的升力器，但就算待在水底她也能够支撑我十小时的呼吸，就这样摸索着前进的话，大概数小时就能抵达这条人造河的终点了，而至今为止我途径的河道，即便被各类污物所掩盖也依然可以看到那水泥浇筑的人造河床，早就听说下水道与这座蓬莱原本的地下溶洞相连，而这条河的尽头也许就通往那里。听说那儿是乌龙堂盘踞之地，而迟早有一天，我要将那里的一切全都摧毁殆尽。
本该雪亮的前照灯在这浑浊的水中照出的绿色光路，照亮了百米内的污垢残渣之后也黯淡下来，距离出发已过了一个小时，而脚下的河床也由混凝土变为了泥，看样子，我已经来到了乌龙堂的地盘，只不过这条河的河面也封闭起来，彻底成为了一条地下河。
视线里，左下角数个缺少弹药的警告不停闪烁，是时候离开了，继续待在这里也只能让我心神不宁而已。但就当我这么想的时候，前方不远处的浑浊河水的亮度却陡然增加。
是有什么东西反射了前照灯吗？不，那样的话那片发光的区域会比现在看来近得多，看来是另一个光源，这下可不妙，看来得关闭前照灯摸黑回去了，我可不想在这种狭小的地方遭遇乌龙堂的大队人马。
可偏偏事与愿违，在我刚想关闭前照灯时，面前漂浮着的絮状污物与藻类不知被何物扰动，像是活过来了一样四下乱窜，而紧随其后的是一只锋利的带着倒钩的黑色短矛，在这百米有余的河水阻隔之下，其速度仍不显颓势！
也许它能刺穿没有加挂装甲的SUPA-Ti，但也得打的中才行，这一枚短矛不能构成威胁，但那只是一个开始，我认出了它与它尾部所连接的纤维索，那是APA-3用以穿梭于山区与街道的勾爪，是能结合喷口令其机动性跃升数个数量级的工具。
那枚勾爪无论有没有命中都无所谓，它在被我闪过后钉在了我后方的河床上，紧接着那束纤维索便陡然绷紧。要来了，我伏下身体，全神贯注地盯着前方紊乱的水流，那灯光无法穿透的泡沫之后，是什么在蠢蠢欲动？####国庆快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