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evel55（2/2）

她始终难以猜透的，隐藏在这个家中的那个秘密……

爸爸试图在阻止妈妈：“你不要再说了！会被卿卿听到！”

“卿卿……”妈妈好像终于恢复了一些理智，她的声音变得苍白而无力。

她说：“对，如果没有生她就好了……我们应该在那时候就离婚的……”

后面的声音蔚雨卿已经听不到了。

她沿着门框滑坐在地上。

没关严的窗户里已经打进了雨水，她却毫无察觉。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如果没有我就好了。

桌上打湿的那滩水好像越聚越多，越流越快。水顺着桌子细细流下，直到打湿整个房间。

水在房间内更是泛滥成灾，它们越积越多，越积越高。她的房间好像一个透明的玻璃盒子，置身其中的她，根本无法阻挡逐渐上升的水平线让她慢慢变得无法呼吸，直至溺亡……

………

风雨渐歇，细雨不断的时候，秦故从窗外瞥到一个人走出了楼道。

这个人长发披肩，没有打伞，她的步履时缓时急，很是反常。

……这个人是蔚雨卿。

这么晚了，她不撑伞要一个人去哪里？

秦故马上打了她的电话，但是她没有接。于是他抄起一把伞，对趴在桌子上的蛋蛋说了声“你自己乖乖在家呆着”，就立马冲出了家门。

秦故追着蔚雨卿，几乎是飞奔着到了小区门口。但是他还是没有追上她，他眼见着她上了一辆出租车。

出租车开动后溅起一地泥水，秦故的镜片上已经雨珠密布。出租车的车牌号在昏黄路灯下渐行渐远，他却把它深深地印在了眼里。

…………

细雨中，一台无人机飞行在城市的夜空。

霓虹的楼宇之间，一面落地玻璃窗后的平层公寓里，狄飞崖正通过手机观察着无人机传输回来的画面。

这时，他的另一个手机响了。

来电画面是两男一女，三个少年在绽放的烟花前的自拍合影。

来电人上写着，咕咕。

…………

楚怀青在房间里批改着作业的时候，听到了院子外的大门被推开的声响。

在这个春雷刚过的雨夜，他的心中升起了一种不好的预感。

果然，走到门厅打开纱门之后，站在那里的是被淋湿了大半的蔚雨卿。

一句“你怎么了”的问询，被她抬起来的那双眼睛卡在了喉咙里。

她的眼神中不复少女的青春活力，却也绝不是简单的伤心难过。楚怀青熟识这种眼神，他的镜子里的自己眼中，见过这种眼神无数次。

“我不想考试了。”她的声音如同一潭死水，“我做什么都没有意义，我……根本不应该出现在这个世界上。”

“不是。”

自从有了老师这个身份之后，楚怀青的心没有那一刻像现在这么焦急。

他抱住她，他让她紧紧贴在自己的怀里。

他感觉到自己的声音在颤抖。

“不是，哥哥需要你，哥哥……很需要你。”

埋在他胸前的那个脑袋一动不动了一会儿，接着，就有一股又一股的热流渐渐浸湿了他的胸膛。

她湿漉漉的身体，让他的怀抱也变得湿冷。

但他毫不在意。

如果这样可以体会到她心中的无助，如果这样就可以分担她内心的痛苦。他愿意就这样一直抱着她，抱着她……哪怕到世界的终结，到时间的尽头。

…………

一个小时以后，一辆摩托车轰的停在了楚怀青家的门口。

车上下来两个戴着头盔的少年，他们快步跃进这个小院的时候，里面的门已经为他们打开了。

开门的年轻男人似乎早就知道他们想说什么，只“嘘”了一下道：“已经睡着了。”

他带着两个少年走进了里间。在那里，一个女孩已经盖着薄被进入了梦乡。她的眼角似乎还印着一些泪痕，那样子，极像是哭累到睡着一般。

少年们的肩膀上终于卸下了力道，三个人就这样奇怪地在门边上一起站了好一会儿。

六月的脚步已经临近，但是他们每一个人，包括睡梦中的那一个，都开始对明天产生了深深的迷惘。

他们都乘在时间的小舟上，却不知道流水般的光阴要将他们带往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