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7 月卷星河（01） 没事迪奥我捡垃……（1/2）
东区, 贫民窟。
这里的人真的很穷很穷。
阴暗，潮湿，到处能闻到脏乱的臭味, 堆积成摇摇欲坠的房子, 天空像是被蒙着一层灰。
“听说老珍妮捡了个孩子带回家养, 老珍妮自己都养不起了，还捡孩子养啊。”
“谁知道呢，可能老杰克的死让老珍妮害怕了吧, 可是她捡个孩子回去, 能养活吗。”
老杰克和老珍妮一样是个孤寡老人, 前几天被发现死在家里，过了好多天才有人发现, 都臭了。
“孩子嘛，随便喂点不就行了。”
“可是老珍妮自己都吃不饱啊。”
说道这儿, 几个女人脸上露出怪异的表情。
哪是老珍妮吃不饱, 他们这儿贫民窟的人能有几个人每天吃得饱, 她们也就是在这扯扯嘴皮子打发时间。
被她们说得穷得自己都快养不起的老珍妮正帮眼前看上去不过两岁实际上有四五岁的小女孩擦着脏兮兮的身体。
她拿的毛巾应该不能说是毛巾, 大概只是某件坏的不能再坏的衣服实在穿不下舍不得扔掉然后洗干净当成毛巾。
“哦，可怜的孩子。”
沙溺：“……”QAQ。
弱小，可怜，又无助。
她、听不懂奶奶说的话。
就、大概知道这是某种语言, 可是根本听不懂。
在老珍妮的眼里, 这个突然出现在贫民窟几天的小女孩，不仅是个孤儿, 还是个聋哑人，不仅是个聋哑人，还是个傻子。
沙·傻子·溺任由老珍妮用沾了水的“毛巾”擦脸擦身体。
她有着为数不多的关于上辈子的记忆, 尽管记忆画面是自己死的时候，惨痛到哪怕窥见神明，神明让她许愿，她的愿望都是寿终正寝。
而后被神明送来这个世界。
只是年龄变小了，以及、听不太懂他们说什么。
也不是完全听不懂，比如他们说“hi”，“whats yur na”之类的，能稍微明白一些，95%以上那都听不懂。
听不懂也不会说，刚来这个世界的时候，沙溺都要崩溃了，更让她崩溃的是她所处的生存环境，她记忆不多想不起来，但直觉自己上辈子生活的周围应该没这么离谱。
语言不通，人又小，地方很穷很穷，沙溺都不知道自己这几天怎么过得，饿了吃点野草渴了喝点城外的水，很脏的那种，稀里糊涂可怜巴巴的过了几天，被这位奶奶带了回来。
贫民窟的众人都知道，不知道从哪来的小孩，不会说话，样子也傻乎乎的，估计是个智商不太高的聋哑小孩。贫民窟的小孩都脏兮兮的，聋哑小孩比他们还脏兮兮，浑身上下都是泥巴。
老珍妮今年六十岁，是个孤寡老人，见过沙溺几面，聋哑小孩是个乖的，和那些调皮捣蛋偷鸡摸狗的小孩可不一样，动了恻隐之心，于是将沙溺带了回来。
擦完身体，老珍妮洗了洗毛巾，继续给沙溺擦脸，等老珍妮擦完后，呆了一会。
她也不是一出生就在贫民窟，年轻的时候走南闯北，活了六十年，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孩子，不，应该说，第一次见这么漂亮的人，年纪还这么小，就足够让人为之动容。
老珍妮是个性取向正常的，不然真会心动。
她拍拍沙溺的头，“以后你就跟我过吧，孩子。记住，你可以出去玩，出去的时候，一定要把脸上涂上泥土，哦我的天，锅灰也可以，总之孩子，不要让别人见到你的脸。”
可以想象，这么漂亮一张脸，在贫民窟这种地方能有什么好果子吃。
沙溺睁着懵懂单纯的眼睛看老珍妮。
老珍妮：“……”
忘了她是聋哑小孩。
并不是聋哑小孩只是语言不通的沙溺：QAQ。
老珍妮拍拍沙溺，在沙溺目光中往门口走去，在地上抓了一把泥巴，用两根手指做出走路的姿势，用手势教沙溺出去记得涂泥巴。
沙溺看懂老珍妮的手势，点点头，抓一把泥巴往脸上涂然后走出去，进来再擦掉。
老珍妮就知道她懂了。
她笑笑，脸上的皱纹都挤在一块了，从柜子里摸出一块放了几天没舍得吃的面包，“乖孩子，饿了吗，吃吧。”
能看懂她的手势，看来并不像大家以为的那样是个小傻子，只是聋哑而已。
可小孩这么漂亮，仅仅因为聋哑就丢掉她了吗。
“孩子，你叫什么名字呢。”
沙溺正接过老珍妮递过来的面包，小心的将这块不大的面包撕成两半，大的那一块给老珍妮递过去。
老珍妮大为感动，因为她是孤寡老人，偶尔有吃的也会给别的孩子吃两口，那些饿久了的孩子谁还记得她啊。
“我不吃，孩子，你不知道叫什么名字，我叫你莎莉怎么样？”
听到“na”，沙溺明白什么，拉了拉老珍妮的衣服，“沙、溺。”
老珍妮一惊。
不是聋哑人吗，怎么会说话？
而且声音不像是长时间不说话一样，这么软，一开口她心都化了，到底哪个天杀的把她扔了啊。
“你是说，你叫，沙、溺？”
这什么奇奇怪怪拗口的名字。
唉，可惜可惜，她以前想过自己要是有孙女就给她取名叫莎莉呢。
贫民窟的大家都很穷。
老珍妮被认为是最穷的那个，实际上，老珍妮没有穷到那种地步，她只是外表看起来很穷，以及很省。
最重要的原因是，老珍妮会一直哭穷，每天嚷嚷自己多穷多穷，大家就这么信了。
这只是她保护自己的方式，毕竟一个孤寡老人住在这里，有点钱财都会被盯上。
老珍妮刚来就被盯上过，那时候老珍妮年纪还轻一些，她有着他们都没有的枪，嘭一声，谁都不敢碰她了，只是一直用枪威胁别人也不是事，所以老珍妮才一直哭穷，逐渐的，他们很穷但是老珍妮是他们最最穷的那个，大晚上开着门，小偷路过都要流着泪给她留点东西的穷就在他们心里根深蒂固了。
现在，她准备带沙溺出去买一套衣服和一些日常用品。
虽然家里捣鼓一下也行，可这孩子很乖，老珍妮忍不住想给她好一点的，她自己平时都没这样呢。
分给老珍妮的面包，老珍妮不愿意吃，沙溺一副你不吃我也不吃的样子，两个才吃
放了几天的面包味道很不好，硬邦邦的，最为廉价的那种，如果不是天气寒冷，大概已经发霉了。
吃了点东西喝了点干净水的沙溺终于有种活过来的感觉，天知道前几天她过得有多惨兮兮。
老珍妮给沙溺脸上涂好泥巴，就牵着沙溺的手要出去买东西。
刚出门，隔壁传来一声怒吼。
“给我拿酒来！”
沙溺困惑抬眸，老珍妮唉了一声，摇摇头。
其实老珍妮是个吃瓜达人，这周围所有的瓜都逃不过她的眼睛。
“这是我们家隔壁的布兰度家，这家男主人是个酒鬼，天天打骂老婆孩子，沙溺以后可不能找这样的。”
笑死，听不懂。
虽然听不懂，但不妨碍沙溺认认真真的听老珍妮说话。
片刻后，一个金发红眼的孩子从门口跑出来，刚好见到她们，灰暗的眼睛有了亮光，“珍妮奶奶，看看我妈妈吧，求求你了！”
老珍妮第一次听隔壁小孩这么说话。
她很喜欢孩子，不然也不会捡回来沙溺，但隔壁这个叫迪奥·布兰度的孩子是她唯一一个喜欢不起来的孩子，没别的，只是她觉得这个孩子眼睛里有一股心机和大人才有的眼神，而不是单纯懵懂的，就像沙溺一样。
这几年，她都没听过这孩子哭过，每天冷着一张脸，这还是她第一次看到迪奥和普通小孩一样。
应该是出事了，布兰度夫人。
老珍妮牵着沙溺到隔壁家，一进去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酒味，沙溺微微蹙眉，但没多表现什么。
好难闻。
地上到处是酒瓶子，乱糟糟的家，男人躺在地上，嘴里念叨着要喝酒，旁边地上趴着一个浑身是伤痕的女人。
那一眼让沙溺有些害怕，下一秒布兰度的的眼神直接让沙溺躲在了老珍妮身后。
这个男人好可怕啊。
老珍妮走到女人身前蹲下，一惊。
“迪奥，你妈妈去世了！”
沙溺在缝隙中看到孩子的脸色一下变得惨白，他穿的很干净，金发红眼，像一只可爱的洋娃娃，只是脸上有着不符合他年纪的成熟。
她听懂了die。
地上的女人，应该是走掉了。
老珍妮起身摇摇头，“造孽，造孽啊。”
迪奥听懂了老珍妮的话，看向有着血缘关系的男人恨不得一口吃了他。
妈妈，妈妈走了。
布兰度夫人的死亡没有在贫民窟掀起多大波澜，应该说，她能撑到现在才走都是意外，毕竟达利欧·布兰度那么压迫她，时不时还打她，死了也不意外。
而这个酒鬼对妻子的死，可能还没有家里酒喝完了钱用光了来的可怕，妻子没了不是还可以压迫儿子吗。
沙溺远远看到那个孩子好像是哭了。
只是可惜她也没办法帮别人，毕竟他们语言不通。
这样一出，老珍妮就忘记带沙溺买东西，不过家里捣鼓点小孩用的东西也不是不行。
老珍妮的家不大，用木板和黑布隔出两个小房间，剩下是厨房和客厅在一起，收拾的很干净，和隔壁布兰度家简直是天壤之别。
尽管被收养，但生活条件依然不是很好，毕竟这里是贫民窟，全国最穷的地方，恶劣脏乱阴暗的环境，素质不是很高的居民。
几天下来，沙溺也跟周围的人混熟了，但大家一如既往的把她当成聋哑小傻子，也就是逗逗她，她乖得很，不想给老珍妮添麻烦，他们逗她她就笑笑。
随你们说呗，反正我又听不懂，就算我听得懂，被说一说又不会少块肉啦。
只除了隔壁布兰度家。
明明妻子前几天去世了，达利欧还是念叨着酒，在他脸上根本看不到伤心，或许那个可怜的女人在他心里也只是个帮他干活随他打骂的存在，根本就不是妻子。
他对孩子倒是稍微好一点，从迪奥平时行为穿着就能看出来。
不过那个孩子平时跟其他孩子玩不到一块去，看上去和别的孩子也格格不入。
这日沙溺去城外的一片森林摘野菜，她们每天伙食都不怎么样，沙溺能看出来老珍妮在省伙食给自己吃，她都那么穷了，还要养自己，沙溺也想找点事情做，刚好她记得那里有野菜可以吃，只是不知道为什么大家好像都以为不能吃，没来过。
摘了一篮子，沙溺拖着大大的篮子回去，刚到贫民窟范围，有个孩子拦住她。
“喂傻子，你拿的什么？”
你说啥？我听不懂啊！
虽然听不懂，但沙溺看到他们眼里的恶意。
不是所有孩子都很单纯。
至少她眼前的个孩子绝对不是什么人之初性本善的人。
沙溺往后退了一步，个孩子要抢她手里的篮子。
“傻子，果然是傻子，大傻子，居然摘草，哈哈哈哈……”
沙溺被他们笑的有点生气，愤愤的从他们手里夺回篮子，几个孩子瞪大眼睛，“你居然敢反抗！打死你！”
沙溺撒开脚丫子要跑，却被一个人捉住手臂，拳头落在身上，沙溺疼的头晕眼花，看到隔壁家小孩路过，朝这边看了一眼。
“看什么看，死了妈的人。”
迪奥：“？”
平等的攻击他们每一个人？
迪奥拳头硬了。
上前拉过沙溺，和个孩子干起架。
沙溺：“！”
别打了别打了！
小孩子打架都毫无章法，但迪奥不同，他就像天生会一样，就算是个人都没干过他。
打跑几个人，迪奥垂着眼看了看沙溺。
好像是隔壁家老珍妮捡来的，大家都说她是个聋哑傻子。
脏兮兮的，还哭，哭什么哭，真烦，臭小鬼。
沙溺脸上本来就有泥巴，眼泪这样一流就跟小女鬼一样，要是普通小孩估计回去都得做几晚上噩梦。
迪奥拍拍身上的灰，往前走。
沙溺赶紧拖着篮子跟上迪奥。
“小鬼，别跟着我。”
听不懂，不过他看起来很慈眉善目的，也住在她家隔壁，所以跟着他应该没什么问题吧，刚好这里的路她还不是很熟。
哦，这里的慈眉善目指的是和刚刚个孩子比，实际上迪奥看上去可没这么好亲近。
见沙溺一直跟着自己，迪奥蹙起眉，寻思小傻子把他当成什么了。
跟着他？
迪奥故意绕了一大圈，回头一看，小傻子还是跟着他，像是没发现他故意兜圈子一样，在他回头时对他露出笑。
看到沙溺一脸泥巴混着眼泪的脸上加上笑得傻兮兮模样的迪奥：“……”
真吓人，靠。
她不会是故意在吓自己吧？
应该不会，毕竟她可是傻子。
绕了一圈，迪奥才回到家，到家门口时，小姑娘拉了拉他的袖子，让他先别回去，她要分他一些野菜。
“迪奥，谢谢。”
迪奥：“？”
不是，她会说话？
说话声音还这么好听。
不是傻子？
哦。
念头最后转成：哦。
关他什么事。
不管是正常人还是残疾人，聪明人还是傻子，都是麻烦精。
都关他什么事呢？
迪奥嫌弃的很，尤其是沙溺拿出并不漂亮的野菜给他，他直接扔到地上。
“有病啊你，给我这个。”
头也不回的走了。
沙溺挠挠头，不明白自己哪里惹小孩生气了，她给他吃的还不好吗？
不明白，那就算了。
老珍妮不在家，她有份算得上体面的工作，年轻时其实家境还不错，读过书，只是后来家道中落，经历多了，十来年前才来到贫民窟生活。
贫民窟外有不少村子，那里生活条件要好一些，有些人家的孩子想要学习，老珍妮就是去教他们写字读书的，但是报酬并不多，因为大家都穷，老珍妮以前是喜欢小孩，愿意教他们，不然就这么几毛钱一点食物想要请一个启蒙老师几乎不可能。
现在老珍妮养了个孩子，倒是想多要点，又不好意思，于是哭穷哭的更起劲了，有眼力见的会多给一小块面包，没眼力见和故意不给的也没办法。
沙溺洗好菜，将家里打扫一番，老珍妮虽然收拾的干净，但很多地方她年纪大了够不着也弯不下去更没多少精力。
收拾好后，沙溺开始做饭。
调味料什么的都没有，油更加没有，不过沙溺在野外看到了孜然，她感觉应该能用，盐的话家里有一小罐，别人送给老珍妮的。
刚做好，老珍妮就回来了，今天有个孩子爸爸给了她一块和沙溺手掌差不多大的面包，面包很软，老珍妮没舍得吃，带回来给沙溺吃，结果沙溺饭都做好了。
一锅野菜。
这东西能吃吗？
看出老珍妮的迟疑，沙溺用动作示意这个能吃，味道虽然不是很好但是真的可以吃。
她吃下去，给老珍妮吓得要扣出来。
比划半天，老珍妮才将信将疑的吃下一口。
做好背毒死准备的老珍妮发现这玩意意外的符合她口味。
“哦我的小沙溺，溺在家好好玩就可以，不用干活。”
她捡孩子可不是为了让孩子干活的。
沙溺：嘿嘿，听不懂，保持微笑就行了。
想到今天迪奥帮了自己，比其他人和善，又是邻居，沙溺想着给他也送去一些吧，反正她今天摘了很多。
“沙溺想给迪奥送去？”
看懂沙溺比划半天的小模样，老珍妮心都软成了一团，别人说她傻的要命，她才不傻哩，小沙溺懂事乖巧，小小的身体帮她干不少活，她哪里疼的时候，小姑娘用小拳头给她捶捶腰捶捶肩，别提多体贴了，这么好的孩子，捡回来分她一些粮食吃又有什么呢。
几天下来，老珍妮真在心里将沙溺当成孙女看，加上在家里沙溺不会在脸上涂泥巴涂灰，让人看了就心旷神怡的脸也是一大杀器啊。
怎么能有这么好看的孩子呢，这要是长大了，就算是贫民，怕不也是那些贵族争着想要带回家养起来的。
当然了，咳咳，小沙溺可不能有这种观啦。
小沙溺还小，有些人小时候就能看到长大后，老珍妮看沙溺带着无数滤镜，直觉她就是个好孩子，同时也没忘教她一些事。
“既然迪奥那孩子帮了你，你就去吧。”
她总不能说我不喜欢迪奥那个小孩，你别跟他玩吧，万一沙溺问为什么，她能说为什么，说一句就是不喜欢？那不是跟小孩脾气一样吗。
沙溺第一次一个人来到隔壁，隔壁其实比起摇摇欲坠的老珍妮家显得有钱多了，只是很乱，今天达利欧不在，沙溺猜她可能在街头的酒馆。
迪奥见到她，眉眼中有嫌弃和不耐烦，“你来干嘛。”
沙溺看不懂小孩子的眼神，更听不懂迪奥说什么，她指指耳朵，摇摇头摆摆手气息自己听不懂，一般人就理解成她是个聋子。
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会这样，从有限的记忆来看，她应该是在别的国家，不在她原来的国家听不懂他们说话很正常。
沙溺想着学起来，所以晚上老珍妮在家，也会教她一些东西。
可她学起来太折磨了，进度慢的和蜗牛一样。
迪奥是个很聪明的孩子，看懂沙溺的手势后，啧了声，“原来只是不哑，是个聋子啊。”
沙溺：笑。
迪奥收回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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