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四重剧本(上)(1/2)
酒店内, 水长乐给自己倒了杯热水,拉开酒店窗帘。
落地窗外,是灯火通明的高楼大厦。水长乐看着万千灯火, 思绪复杂。
半小时前,他又看了十几章自己构建的作品,而后诧异发现,许多剧情与他所推断、或者说想当然的发展大相径庭。
比如在天香镇遇到的丢失红玉的青年。
他原以为,青年被挂尸菜场, 是芒安石的杰作,是如同原书一般, 所有冒犯芒安石的恶霸宵小,都会被芒安石的暗卫处以极刑。
毕竟在天子的思维里,没有株连九族, 只是让其曝尸荒野,便是无尚恩赐。
不曾想, 原来这里发生过一条支线。
那晚他们所住宿的“一粟”客栈怪人云集,并非常态, 而是有不少武林势力都想劫镖。
戴红玉的青年所押送的镖中, 有一当世书画家黄默的画作《居山不语图》,是居山老人生前亲自请其所作。
居山老人乃江湖隐士,未知传承, 也没有收徒。
江湖盛传,在这副画作中,有居山老人练就的独门武功居山剑法的线索。
水长乐知晓这副《居山不语图》。
在原书中, 这幅图出现在书的中后期,已经碾转过不少武林人士之手,但无人破解其中奥秘。
女主捡漏得到这副画作后, 因不知其珍贵,在被困天寒地冻的山洞中时,打算烧其取暖,烈火炙烤中,画作外皮脱落,露出内里用不燃纸记录的居山剑法,从而又修得一门神功。
当然,青年死亡的原因和这副画作无关。这本书的武林人士虽好斗,却也不乱杀无辜。
青年之所以死相凄惨,在于其身上随身携带的红玉,也就是怀疑被芒安石所盗的玉佩。
那晚在“一粟”客栈准备劫镖的武林人士中,有几名全身蒙着黑纱的人士,其是茗台派的高手。
比起那晚客栈手上缠蛇的,脸上带怪异金属面具的,蒙个黑纱不值一提,水长乐甚至没有帮其匹配身份。
然而这一群人中,有一茗台派的长老,他一眼便认出,这块并不昂贵的红玉,是他女儿的物件。
当年他还未入武林时,只是一教书先生,十分清贫。为了让家人更好生活,便学人经商,奈何不是这块料,多年来负债累累。后来女儿出生,看别人家娃都有传家之宝,便用积存的滞销货,和一摊主换了这块玉。
正如青年所说,其价值并不高。
后来机缘巧合他进了茗台派,不曾想三年后下山,却听闻女儿在山上采药时,被禽□□杀,因山路人烟罕至,本地人多不上山,都是异地商人途经,因而捕快难以缉拿凶手。
长老看到红玉后想起往事,怒火攻心,趁青年夜晚去春花楼买醉完,和同行的弟子们将其捆绑至无人处,鞭打要其交代红玉来处。
青年一无所知,只说是父亲多年前送给他的。长老反复盘问得知,其父当年经商,那年恰好也途经女儿死亡山脉,认定其便是逃脱法网的禽兽。
怒火中烧的长老将青年凌虐至死,并陈尸于菜场的日晷轴上,以尸体示众的方式来解心头之恨。
至于这条支线是否有后续发展,青年父亲到底是不是案件真凶,书里便不再告知了。因为神域世界的构建规则,视角只围绕着男女主转,当天芒安石便和水长乐离开天香镇,不再有牵连。
水长乐猛地想起,这些其实在原书中也有迹可循。
当时被称为“北齐菖蒲”的怪盗邵步云在偷取女主洛清澄的玉佩同时,也被茗台派所追杀。洛清澄在途中救了邵步云一把,两人才不打不相识。
当时洛清澄还好奇他为何被茗台派所追杀,邵步云表示真不知晓,他好劫富济贫,可他没劫过茗台派。
想来邵步云会遭到追杀,正是因为他盗了青年这块红玉,而后被茗台派的人看到。
水长乐心底一阵唏嘘。
他当时帮青年找回红玉,是担心青年得罪芒安石,惹上杀身之祸。没想到,反倒加快了茗台派长老的复仇步伐。
此刻,水长乐慢慢饮着热水。
不知为何,他油然而生一股愧疚之情,并非是对青年的,而是对芒安石的。
他不该武断认为,青年惨死菜市场便一定是芒安石的杰作。
水长乐吹了一会冷风,再次回到屏幕前,继续往下翻阅。
很快,他又看到完全偏离他认知的剧情。
他受伤后卧床养病,直到给各宫送从天香镇淘来的工艺品时,方知道高贵妃“上吊自杀”。
当时水长乐直接判断是芒安石的手笔。宫中所有人包括小宫女,也对此心照不宣。
因为以原书中高贵妃的性格,只会选择蛰伏后卷土重来,断不可能会因“自觉羞愧”而自杀。而能让高贵妃心甘情愿“自杀”的人,只能是当朝皇帝。
然而此刻,他所有的推断都被推翻了。
【鹤羽宫。
高书琴斜坐在软塌上,比起对面正襟危坐高贵妃,更像是这宫殿的主人。
“姐姐身体可好?”高书琴道,关心的问句却能问出嘲讽的效果。
高贵妃看着对面同父异母的妹妹,雍容道:“好,怎么能不好。”
高书琴冷笑了声:“姐姐好了,我们可不好。姐姐这丑闻早传得大街小巷人尽皆知,我要是姐姐,早没脸面活在世上。”
高贵妃不动声色。
对方不过是庶女,这点激将法,她完全不放在心上。
“妹妹也是得闲,不在闺中多习女红琴棋,倒跑宫里溜达了。”高贵妃反讽道。
相比高贵妃一手琴技天下闻,她这自小就气走七八个教书先生的庶出妹妹的确上不了台面。这也是为何小姨娘正得宠,高贵妃和其母都不放在眼底的原因。
“呵,要不是要帮爹爹传递书信,你当我愿意来你这。”高书琴没好气道。
高太尉的确不好来后宫,只得让小女儿以探亲的名义前来。
高贵妃:“哦,爹爹让你捎了什么话。”
高书琴从腰带中取出两封信:“一封是爹的,一封是夫人的。”高书琴冷笑一声,“怕不是担心我乱传话才写的?哦对,爹爹说,看完记得烧毁。”
高书琴说罢,转身离开,一刻也不想停留。
等到高书琴消失在宫门口,一直神色淡定的高贵妃猛地坐起,冲到软塌边,捡起高书琴丢下的书信。
她这几日心烦意乱,宫中宫女太监看她的眼光都极为诡异,更莫说其他嫔妃。
她想找皇后说情,可皇后在宫外遇刺,养病不见客;她想见皇帝,可皇帝除了坤宁宫哪都不去,压根见不到。
她急需有人为她指点迷津。
高贵妃先拆开高太尉的信,的确是父亲的笔记。
然而只看半页,高贵妃心凉了大半。
大半页文字的字里行间,并无父亲对女儿的关爱,而是责备她将礼义廉耻抛之脑后。
这等尖锐的字眼,来自最亲近的人,高贵妃顿时绷不住,眼泪夺眶而出,很快浸透了信纸。
剩下的半页没有转折,仍旧是批判她丢尽了高家脸面,让他在满朝元老中都抬不起头做人。让她若还知晓三从四德,早日做了断。
了断为何,没有明说,但不是愚笨者皆知何意。
高贵妃脑袋一阵眩晕,她没料到,连皇帝都只是让她关禁闭,她的亲生父亲竟要她自了。
高贵妃坐在卧榻上,潸然泪下。
良久,她才拿起另一封信拆开。
是母亲的字。
信的第一段,是问她这段日子可安好。高贵妃抹了抹泪,全天下终究只有母亲真心关心自己。
她继续往下看。
原来她在宫中之事会在民间传得沸沸扬扬,全是谢淑妃母家的手笔。
谢侍郎是个清高之人,但其妻子却是个相当精明之人。
谢家的小儿子和高贵妃的弟弟同在刑部任职,上月刑部副部被调任至礼部,空缺出一副职,竞争人选便是两个家世不凡的年轻人。
原本高贵妃的弟弟优势明显,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个人才学。
没曾想,谢家妻从女儿谢淑妃这知晓了高贵妃的丑事,让人在市井散播,传得众人皆知,高家形象受损,高贵妃的弟弟也受牵连。
高母在信中道,当今天子并非宽容之人,高贵妃想要翻身如痴人说梦,只能苟活于宫中。但她的存在,永远是她父亲和弟弟被人攻击的一把刀。
信的最后又道,高父已经在培养高书琴,打算等下次选秀时,将其送入宫中。也望高贵妃能考虑父兄,做出正确决断。
高贵妃放下信,浑身瘫软无力。
母亲的信虽不像父亲般字字呵责,却句句扎心。
她也并非小白花,自然能读懂母亲字里行间的意思,因为她的存在,弟弟和父亲的仕途都会受影响。
“谢淑妃,你这只走狗!你怎么敢?”高贵妃对着空气咆哮道。
回答她的是满屋寂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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