寻芳已迟(1/2)
与此同时,燕空驾着马车早已沿着山道疾驰而去,转过弯,遮掩在新雨后娇艳的嫩叶里。
片刻,另一辆马车才徐徐随后驶来,车夫低垂着头似在打盹,马儿走得不疾不徐。
车厢里的人反是不耐烦地催促起来,“你走这么慢,不怕把人跟丢?”
车夫咬紧了牙关,立时摘掉遮住他大半张脸的斗笠,竟是嵩义。
他皱紧眉头回头低语道:“陛下,您从他们离开前线便一直跟着,这还要继续吗?眼下萧长澜虽然定了罪,但……还有许多余党势力未清,陛下此时只派遣白风来回于京中传递消息,他再快怕也赶不上变化啊!”
景凌坐于马车内,手中展开一封奏疏,淡漠地言道:“继续跟。”
“可陛下……哎!”嵩义晓得拗不过,只得快马加鞭赶着马车去追顾青山。
陡然加快的速度,晃着满车厢的奏折乱成一堆,景凌索性也不看了。
他打起车帘远远望着那点小小的车棚影,凝望着,凝望着,他倏尔笑了。
那双寒星般的眼眸里霎时又有了往昔里桃花的红艳。
此时山里清新的风扑面而来,让他情不自禁地大口呼吸,恨不能飞出去享受这般的自由。
原来洒脱不羁地追随自己心意去做一件事,去为一个人,竟是如此轻松惬意!
心里轻巧得像随时能飞到她身边去,没有隐瞒,没有假象。
想什么便能说什么,想要爱便去争取,明明如此简单,他却懂得如此晚。
“自恨寻芳到已迟,往年曾见未开时。”
待顾青山的马车驶出城后,她打起帘子回眸看去,忽而留意到城楼上站了一人。
挺拔如松,烈风如刀子削在那人身上,裳裾鼓着风,远远地望去,形单影只,小如一粒。
可那袭红裳,偏红似骄火烧进了她澄澈平静的眼里,一如她记忆中景凌眉心的那点朱砂。
顾青山兀地想起,两人都是胖嘟嘟的小团子时,她指着他眉心问:“这是啥?像新嫁娘。”
他咧嘴笑出一口小白牙,“你以后来当我新嫁娘,我给你画!”
恍恍惚惚记起这段,顾青山忍俊不禁,从窗探出半截身子,高高地向城楼上的人挥着手。
马车重心霎时不稳,燕空回头看去,满眼是风拂起的碧绿,柔软在他心里霎时弥漫。
而城楼上的景凌疾走了两步探出墙垛,遥遥地挥着手,笑着露出了贝齿,大喊:“活着!”
直到风送走了顾青山,他才落下手,一身孑然而立。
嵩义退避在不远处,止不住摇头叹息。
又过了片刻起了大风,嵩义才担心景凌吹风受寒,上前道:“陛下,风起了,该回宫了。”
景凌望着天边,垂下了眼眸,倏尔斩钉截铁地下令:“嵩义,传旨下去,上将军穆光世代忠良,其女穆珂继承家风,身先士卒,诛杀叛军,舍命生擒萧长澜,为国捐躯,特追封巾帼武将军,与其族人合葬穆将军陵。”
嵩义闻言大惊,指着城外的官道,“可穆娘子不是……活得……”
景凌瞥了眼嵩义,他立刻不敢再多说了,只恭敬地领命。
“无论她日后是生是死,你必须记住,穆珂当年早已战死沙场!”
“可陛下,这又为何啊?”
景凌眺望着官道的尽头,似笑非笑,“这事是她托朕的。”
说罢,嵩义也是半懂半不懂,见着景凌已转身而去,他才赶紧上前伺候。
只是不知为何,他心里隐隐觉得不祥,总觉得景凌那一句“无论她日后是生是死”,别有深意……
*
三个月后。
某处隐蔽险峻的山谷,陡然地震山摇,山石像下雨似的砸落。
一道狼狈的碧影倏尔从一黑漆漆的洞口蹿出,紧随其后的大蟒张狂地吐着芯子一口咬来,头大如一根十人合抱的柱子,险而又险地咬住了前人半截衣裳,撕成碎片。可紧接着轰隆一声,硕大的山石滚落,正巧砸扁了蛇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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