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牙刺青(1/2)
山里一日的新雨后,碧空如洗,林间荡开淡淡的水雾。
半山腰间的行宫霎时恍如初夏的江南,檐角时不时坠下晶莹的水珠子,风里自是清新的泥土香。
饶是如此,寝殿里伺候景凌的嵩义却捏紧了一把汗,看着随行御医为榻上昏迷不醒的景凌诊完脉,忙不迭的询问。
“你看着挺机灵的,怎……怎能对陛下下这么重的手?”
嵩义着急地说:“我也是一时情急,陛下下令斩了那个西域使者,又嚷嚷着御驾亲征若宛,百官也劝不住,我……我实在没法子,陛下一旦决定一件事,那可是谁都拦不住的!我……我急火攻心,也是鬼迷心窍了,才把陛下打晕了……没曾想,陛下都昏睡了三四日了。”
御医抽出一枚银针,捻转着刺入景凌的头顶,叹息道:“你这可是死罪!陛下本来早前大病过一场,后来又日理万机、思虑过重,身子骨还没补起来呢,又连连失眠,如今被你这一掌……哎,就算是个健康的人,挨你那一掌也得吃不消啊!”
“王太医,您先别说这些,赶紧让陛下醒来才是正经,这都喝了好多日的汤药了……”
王太医哼哧一声吹了吹胡子,又捻起一根银针,“你小子胡乱干的事,还说我医术不济?”
嵩义急得六神无主,连连赔礼道歉,“我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王太医就别数落我了!”
“有的是其他大臣上书数落你!”
王太医施了几针,收起了药箱,嘱咐关好门窗,莫要林间寒气进了屋。
嵩义眼巴巴地送王太医出了寝殿,再回身小心翼翼地确认每扇窗户都关好了。
这时,榻上的景凌终于苏醒,无力地搭着手腕伸出了帘子,唤了几声“水”。
远处的嵩义耳朵灵敏着,慌慌张张赶来,瞧着景凌,忍不住包着眼泪,哭嚎着跪在地上。
“你哭丧呢?”景凌半坐起身,皱紧了眉头。
嵩义见状,赶紧止了哭声,搀扶着景凌坐好,又急忙忙端了杯温水,“陛下可算醒了!属下差点以为……差点以为要以死谢罪了!”
景凌摁了摁眉心,“昭京城情况如何?”
嵩义抽了抽鼻子,赶忙回道:“敦肃王爷连夜赶路,刚赶回昭京,情况暂时还未上报。”
“范阳郡守到了吗?”
“到了到了,昨儿刚到。”
“宣他觐见。”
嵩义有片刻的迟疑,怕景凌刚醒过于操劳,却也不敢违背圣意,只得命人通知范阳郡守。
范阳郡守本来正惬意地游逛行宫,忽见宫人来请,立刻换了官服,急急忙忙面圣。
景凌已换好常服,坐于殿中,待范阳郡守行礼后,开门见山只问死人谷情况。
范阳郡守忙一五一十回禀,所说内容,大多都是奏折上的内容,听得景凌颇没耐心。
“你当朕是瞎子还是聋子,何必再三重复朕已知之事?”
范阳郡守见景凌动了怒,脖颈上也不由得流下一道冷汗,绞尽脑汁想了许久,这才低声言道:“陛下英明,臣……的确有一事未明,尚在追查之中,还请陛下……”
“说!”
“是是是……其实,臣在清查这群土匪尸体时,仵作曾上报一件怪事。”
“何事?”
“这些匪徒身上,都在左胳膊刺有……刺有……”范阳郡守说得遮遮掩掩。
可说到底这件事他也兜不住,迟早都要被人发现,与其被别人知道参自己一本,还不如索性现在便推给皇帝,由皇帝去兜,他还省得这大包袱。
于是他胸脯一挺,意味深长地说道:“月牙图腾!”
景凌扶在椅上的手立时握成了拳,再三确认地问范阳郡守,“月牙图腾?”
范阳郡守也知这图腾非同小可,小声地应了声“是”。
景凌招手命嵩义上前,撩起衣袖,露出了左胳膊上的图腾,正是月牙。
景凌问:“一模一样吗?”
范阳郡守上前仔仔细细地看了好几眼,一口咬定,“一样!一模一样,只是这月牙里面横横竖竖的不一样。”
“陛下。”嵩义放下袖子,言道,“月牙是我军图腾,而月牙里填充的横或竖,则是军中秘记,标志了所属军队、兵种等军籍身份信息。照此说来,死人谷中的土匪难道……全是我军中人?”
景凌皱眉又问范阳郡守:“你可知他们图腾的具体画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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