忍辱负重(1/2)
日影西斜,落了满城池的余晖。
归家的人儿络绎不绝,燃烧着白昼里最后的一丝温暖。
沿主街走到尽头,偏偏独是一片格格不入的静谧。
唯有风沙萧瑟地扫过三皇子府邸前的一对大白石狮子。
燕空自角门而进,侍从引入书房,景承正在案后以左手执笔蘸墨,手抖得厉害,听见侍从禀报也并未抬眸,待得侍从和门退出,只余燕空一人时,景承这才搁笔,皱眉问道:“找到了?”
“嗯。”
景承看着面前歪歪扭扭不成体统的一行字,等着燕空的下文,却半晌未听到,心里愈发烦躁地一把捏皱宣纸攥成团,瞪着一言不发的燕空,“是活是死?”
“殿下认为呢?”
景承打量着燕空黯淡木讷的神色,略一思忖,挑眉笑道:“死了?”
燕空咬紧牙根抽着嘴角,喉咙里闷闷做声,不知所云,景承听不真切,面色稍有不快,故作姿态发问:“元二殿下似乎为此事悲痛不已,不知元二殿下是为我二哥伤心,还是为……另一位青衫郎君?”
燕空稳下心绪,正色答道:“殿下事成,人已无害,如今反倒过问得多了。”
“元二殿下与我结盟,我自是要多多关怀元二殿下的,不知元二殿下与那位郎君是何等关系?又如何认识?对他过往、身份之事,可多有了解呀?”
“殿下可是要审问?”燕空平静地凝视着窗下光影深处的脸,眸光不可察的一沉。
景承只觉自己脸上尚未结痂的伤口忽地一疼,多疑地盯着燕空的双手,又扫过他的衣襟与腰带,尔后目光又诡异地落在自己案上,好似在质疑又在害怕燕空下毒,最后只别扭地笑道:“元二殿下果真爱说笑,我岂敢有这胆子?纯属好奇罢了,难得见着元二殿下肯为谁这般上心……”
燕空面色煞白,心头如刀割虫噬,紧握的拳头上暴跳着一根根分明的青筋。
“哎,只是可惜了。”景承顿了顿,享受着燕空此刻怨恨与无奈的痛苦,享受着自己高人一等的权力与智谋,抿着不怀好意的笑,摇头叹息道,“可惜了……他死了!”
燕空焦灼又难受的表情凝聚在眉心,眼角止不住地抽搐,像个病入膏肓的老者。他知道景承的取笑讥讽,他知道景承的狂妄得意,而他却什么都不能做。他只是等着,等着景承挖苦够了,燕空才沉默不语地转身离去。
景承看着他的背影,笑意消散,眼眸里的阴鸷寒意兀地沸腾而起,还未扬声唤人,一侍婢忽入内奉茶,景承皱眉呵斥道:“好大的胆子!”侍婢身子一僵,忙跪地俯首,高高举着茶案,茶案上只一盏泛着银辉光泽的油滴斑建盏,汤花咬盏,瞧得出极好的茶艺功夫,景承训斥的言语霎时哑在唇间,转而笑道:“书房重地,非我吩咐,一概人等不得入内。”
“奴婢知错。”娇弱的低语声中透着几丝妩媚,不见惊慌,亦不见胆怯。
景承愈发肯定自己心里所想,坐在书案后前倾着身子,若有所思地屈指敲击案面,半晌言道:“你是知晓有访客,方才奉茶?”
“奴婢初来乍到,不知府中规矩,斗胆逾矩,还请殿下责罚。”
“既如此,你明知书房有两人,为何只送一盏茶来?”
“只因殿下心细如发,必会觉得这般蹊跷,又因殿下沉稳机智,方不得赶奴婢出去,才有机会容奴婢一言。”
“哦。”景承扬高了尾音,他不曾想到竟会有人如此准确地琢磨他的心思,更未想到的却是眼前这人还敢如此坦白卖乖,最最不敢想的,这等人竟会是一女子,他立时心生戒备言道,“你果然有了机会,说。”
“奴婢知道元二殿下并非刻意隐藏,他着实不知顾青山的身份。”
景承愕然半晌,单手支颌道:“你所知倒不少。”
“殿下谬赞。只因顾青山过于神秘,从不言及自己过往,连身边人都无从知晓她的真实身份。”侍婢侧身搁下手中茶案,那一盏的茶汤汤花早已散去,一如她那双秋眸般盈盈,香罗袖笑道,“包括我。”
“你既不知他的身份,岂不是说了堆废话!”
“我自金城伺候她入昭京,虽不知真相,但七拼八凑的线索却不少,都是殿下感兴趣的。”
景承警觉地蹙眉,“你到底是谁?”
香罗袖昂首笑道:“我是元二殿下安插在顾青山身边的眼线,十三娘。”
“你是燕空的人,为何又要把线索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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