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上下（1/2）

孙北北和乞丐坐在跷跷板的两端。

一个人升上去，一个人就被压了下来。

“所以……”乞丐的声音很低沉，也很嘶哑，像是要很用力，才能让自己说话，“警察已经……确定，林绘言是病死的吗？”

“那个黑皮警察是这么说的，但之后法医说不定会检查出猫腻来呢？你的药有这么管用吗？”

“嘿嘿……嘿嘿嘿……”乞丐笑起来像《白雪公主》中皇后扮演的女巫，“我从小就对化学很感兴趣，初中的时候就照着书配置各种化学制品。这个药我做了很多年，可以模拟出病死的状态，理论……理论上不会有问题的。现在那个小警察……嘿嘿……他是帮我证明了实际也没问题……”

孙北北有点担心乞丐说着说着就咽气了，问她要不要先从跷跷板上下来，免得把心脏病给颠出来。乞丐在飞快的上升中慢慢摆摆手，说“不用。不过话说回来，你……你为什么愿意帮我……杀掉林绘言……”

孙北北双脚在地面上一蹬，从最底下升到天空：“你和林绘言是同学，你们一个小学、一个初中、一个高中，当时你们在同一个班级里上课，做作业，你成绩好还是她成绩好？”

“都很糟糕……”

“对，就跟我和水树一样，都是吊车尾……说实话，好想体验一把做优等生的感觉啊。这也是我和小鲸鱼交往的原因，你别看他平时笨笨的，他可是个不折不扣的学霸哦。他还能读英文原版的小说呢。我和小鲸鱼在同一所学校上课，但我们感受到的校园肯定截然不同。同一节语文课，同一节数学课，对我们来说有天壤之别。面对同一个老师，乔瑾会觉得他认真尽责，虽然严厉，但经常会流露出意想不到的温柔。小鲸鱼说的这些我一个也体会不到，我只希望这个老师快点去死。”孙北北直勾勾地看着乞丐，“这就是我帮你杀人的原因。”

乞丐坐着跷跷板慢慢沉下去：“你这样……很像我们两只丧家犬……在互舔伤口……”

“我们本来就是啊。”孙北北露出了灿烂的笑容，“如果我们不舔，就没人会给你舔了。你仔细想想，你和林绘言明明是完全相同的人，那天晚上你在学校里遇见她时，她穿着高级套装，你是什么感觉？她手里拿着备课本，你是什么感觉？当她风轻云淡地告诉你她是这所学校的老师，你是什么感觉？是不是觉得很远？明明是完全相同的两个人，为什么突然就离得这么远了。你是破衣烂衫的乞丐，她是穿着高级套装的老师，你们之间的距离，比这么多年的漫长岁月更遥远。她已经不会理解你了，她最多给你披上外套，给你戴上帽子，但她不会给你舔伤口。只有我会。”

乞丐默默地点点头，说：“所以我杀了她。”

“高考的时候，她作弊了，你没有，你们的人生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分岔的吧。”孙北北慢慢沉下去，“应该说她们几个组团作弊了，不过这些细枝末节就不需要太在意了。总之，从那天起，你们走向了完全相反的方向。多年以后，你是乞丐，她是高中老师。”

乞丐摇摇头：“不对，我是活人，她是死人。”

实验室。

乔清隆卸了妆，站在落地玻璃窗前面，仔细端详玻璃上所投影出的他穿警服的模样。看久了，便不由感叹：没想到我还能走制服诱惑的路线。

欣赏了一会儿，他对着镜子里的尸体说：“好了好了，别躺了，快起来吧。”

但是尸体怎么可能回答他呢？

它安静地躺在原地，一动不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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