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3:地下（1/2）
余轻歌的眼睛大大的，中午的阳光洒在她长长的睫毛上，像挂着的露珠，沉沉的，仿佛随时会掉到眼睛里去。
“虽然你说的话有点奇怪，但我挺好奇的，你要怎么让我相信。”余轻歌露出饶有兴致的表情，“即便你骗我，只要能骗过去，那我也会觉得特别有趣啊。”
乔瑾说：“骗你也没关系？”
“当然了，”余轻歌噗嗤一笑，“谎言是男人的领带。一个男人大部分魅力，都是从谎话里面流出来的。”
乔瑾拱了拱鼻子：“你跟我哥肯定合得来。”
其实想要找到余轻歌记忆和现实间的冲突点很容易。今天上午，乔清隆入侵了他们消费过的场所，本来还想黑他们的聊天账号，但保护得太好，没成功。但没关系，光是消费记录，就能够拼凑出他们大概的行为轨迹。
想想其实也可怕，随着科技发展，便利了生活的同时，人也在不知不觉间留下了电子足迹。沿着一路脚印，谁都无处遁形。
也正因为如此，乔清隆不爱电子付款，坚持现金。一个让人厌烦的老古板。
余轻歌和陆离的恋情始于去年夏末，两个人的消费习惯很有意思，这一年来，两人一共看了12场电影，7场话剧，两场音乐会。音乐会的主要目的应该是为了那位独树一帜的小提琴演奏家。
这些消费表面看没什么特别的，但无论是电影、话剧还是音乐会，挑选的基本都是余轻歌喜欢的类型，尤其是音乐会，陆离会直接听睡着把。但即便这样，陆离还是不厌其烦地陪她看。
而相比之下，陆离所钟情的画展和篮球赛则一次都没去。去年秋天和圣诞节，分别有两位身负盛名的画家在这座城市办画展，但他们都没有去。
从这些行为观察，陆离是非常宠爱顺从余轻歌的，一点渣男迹象都没有。当然，换个角度看，也许余轻歌有很强的控制欲，极度以自我为中心。这种可能性虽然微末，但没有深入了解过也不能轻率排除。人心是很深邃的。
“轻歌姐姐，去年冬天11月2号，是星期天，你在做什么吗？”
“去年吗？”余轻歌微微抬起头，“这么详细的日子有点记不清了。”
“我记得很清楚哦，”乔瑾一边说，一边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推到她面前，“那天是《紫罗兰的永恒花园》美版首映，你和陆离一块儿去看了。”
余轻歌听着，拿起乔瑾推过来的纸，看到上面印着美团消费记录，两张《紫罗兰的永恒花园》的电影票，美团账号是陆离的。
余轻歌耸了耸肩：“他在那天买了两张电影票，不能证明我们在一起看电影吧。”
“我也觉得不能，不过我哥还给了我其他东西。”乔清隆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递给余轻歌，“这是去年圣诞节的时候，购买《宫园薰小提琴演奏会》的记录，两张票，消费账号也是陆离学长的。但是陆离学长根本就不爱听小提琴，理论上他不会为了自己而买小提琴演奏会的门票。同时，轻歌姐姐，宫园薰是你最爱的小提琴手之一吧。”
余轻歌接过乔瑾递过来的纸，没错，如果上面的信息是真的，那它所指向的某个结果就是，这两张票是为了她而买的。
“这两张票确实挺有分量的。”余轻歌点点头，“但是小谨，它暴露的问题还是很明显。首先，你打印的这些信息可能是伪造的，算不得数。那我们退一步，这是真的，陆离真的在去年圣诞买了两张票，那也不能说明就是和我一起去看的，可能是和另一个正好也喜欢小提琴的女孩呢？这也是很有可能的。”
“轻歌姐姐说的真好，但是不对不是吗？”乔瑾抬起头，一对大眼睛闪着光，“轻歌姐姐，圣诞节是个重要的日子，你记忆力又好，应该记得去年圣诞你在干什么吧。”
余轻歌喝了一口奶茶：“去年圣诞吗？我和我表姐一起过的，我们在家，我给她做了晚餐，吃完之后我拉小提琴给她听了。”
“这样吗？”乔瑾说，“可是你姐姐说去年圣诞节她和她男朋友一起过的，他们在南国酒店度过了一个美妙的夜晚。”
现实和记忆产生冲突了，余轻歌却微微一愣，说：“不对，你在说谎。”
“诶呀，被识破了，我确实在说谎，我没找过你姐姐，是我哥教我这么说的。”乔瑾吐了吐舌头，“不过还是有问题，轻歌姐姐，你忘了之前我说的吗？去年圣诞姐除了圣诞还是什么？那天宫园薰在我们这座城市举办小提琴独奏会，她是你的偶像，你竟然没去这符合常理吗？”
余轻歌皱起了眉头，她在乔瑾说出口之前，更早地意识到了其中的问题。那么重要的晚上，她为什么会和姐姐一起吃饭而不去听演奏会呢？这不符合她的行为逻辑。
思索了好一会儿，余轻歌点点头，说：“很有趣，小谨，虽然不知道你用了怎样的逻辑陷阱引导我，让我陷在里面，我确实出不来了，很有趣。”
乔瑾看着余轻歌，突然觉得像一株荷花。转而一想，又觉得荷花这个比喻太俗，转而又一想，觉得这个比喻虽然俗，但贴切。余轻歌已经因为他展示的逻辑链而陷入到自我怀疑，但即便在这个时候，依然有条不紊，顺便怀疑一把自己是不是被欺骗了，不会轻易就妥协着。
就像落了淤泥里，还抱有着一份理智带来的优雅。
乔瑾看着她，不由得一阵目眩神迷。这种优雅比余轻歌漂亮的脸蛋更惹人着迷，他竟然在不知不觉间看得发痴，脸慢慢红了起来。
但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余轻歌既然在淤泥中心追问，那就给她最后一击。
“轻歌姐姐，”乔瑾说，“如果你还不相信的话，现在就给你姐姐打电话，问她去年圣诞在做什么，一切就都清楚了。你这么聪明，绝对不会傻到认为我和你姐姐联合起来骗你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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