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乖乖（1/2）

乖乖儿们竟然放下了手里的习题卷，成群结队地杀上了了后山，易欣瞳微微有点意外。

“王幼玄，你这种人也有朋友吗？”易欣瞳一边说，一边又把目光投向乔清隆，“老师，在你们这种学校，难道也有朋友吗？”

乔清隆双手撑着膝盖，气喘吁吁地说：“这位少女，你对朋友的理解过于肤浅……”

易欣瞳晃动着手指打断乔清隆：“不不不，你才对朋友的理解过于肤浅。不能说肤浅，你其实很深刻地理解到，你的学生们之间所维持的是一种多么浅薄而脆弱的友谊，但你不敢直面它。他们彼此竞争，如果为了更好的前程，会毫不犹豫地放弃自己的挚友。对于学校那些稀缺的推荐名额，他们都恨不得自己的竞争对手出车祸被撞断腿。对了，只是撞断腿，不能撞死，死了会有心理负担的。老师，即便你不去看它，这就是这群孩子彼此心照不宣所遵循着的规则。”

乔清隆还没缓过气来，不得不说，山路实在是太耗费体力了。他晃晃右手：“你这……这胡说八道的……”

“他们是你的学生，还是孩子，是孩子吗？我觉得另一个称呼更适合他们。”易欣瞳笑了，“精致的利己主义者。”

乔清隆的瞳孔微微收敛，像冬天寒风拂过的湖面，水不再晃动，慢慢结起冰渣子。慢慢地，他抬起头：“如果他们真的是这样，现在就不会来到这片山坡了。”

易欣瞳看着气势汹汹赶来的学生们，一点儿都不急着开战，反而热衷于和乔清隆说话：“老师，你别急着反驳，我又没说他们做错了。他们做得没错，他们走在规则里，用这样的方式走过自己的人生，他们会取得更多的资源，社会地位，尊崇，名誉，普世价值的认可。而我们这样的人呢？我们只属于青春，过了这个年纪，我们会像垃圾一样被被扫到角落里，天凉了，秋风吹过，我们就变成纷飞的骨灰。”

乔清隆目光微微凉，凝视易欣瞳：“不应该这样吗？你们欺负人，让别人受尽屈辱，难道没做好变成‘骨灰’的准备吗？”

“老师又着急，我又没有在抱怨。我爸爸妈妈很有钱，再大一点我去国外上个大学，然后回国玩两年派对，穿个小香风，摇身一变我就成名媛了。我的人生洗白很容易，我说的是那些家里没钱还混世的人，他们会变成骨灰。但我喜欢他们，我也真心待他们。”易欣瞳嘴角扬着笑容，和风旭日，“你的学生跟他们不一样，即便他们上山了，胸中也燃不起一点点的热血。说实话，看到他们会过来，我挺意外的，但老师，你想过原因吗？他们过来是因为想要救回自己的同学吗？并不是，他们只是想给自己苍白又肮脏的青春做最后一点赎罪。”

易欣瞳一边说，一边展开双臂，感受着吹过的风，周围的树，感受着唱歌的鸟儿，流动的白云：“我的热血年代呦，你可别怪我把你过得那么庸俗不堪，因为我还要为我的未来所着想。 你不要难过好不好，就在今天，我给你添上一抹颜色。而今天之后，还请无怨无悔地投入庞然巨大而又苍白苟且的人生吧。”

乔清隆凝视着易欣瞳，厉声吼道：“住口！”

“怎么？我说得不对吗？”

“也许你说得对，但比起你们所谓得挥洒青春，比起挥拳头，比起挨揍，这些孩子受到的辛苦要重得多了。”乔清隆终于平息了登山的疲劳，直起身子走向易欣瞳，“一整夜一整夜地刷题，从早上开始屁股就不离开椅子直到半夜，你以为这种生活很轻松吗？累得跟个傻逼似的好吗？肮脏苟且的人生什么的，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过上这种人生，就足够需要拼尽全力了。我说你一个二世祖，有什么脸皮指责这些孩子们。你不觉得丢人吗？”

易欣瞳微微歪过脑袋，点点头：“你说的没错，但我还是讨厌他们。兄弟们，眼前这些人，戴着伪善的面具，内里肮脏不堪，却总为自己的肮脏找到不得已的理由。他们顺从着、也掌控着这个世界的规则，卑微如蝼蚁，扭曲如蛆虫，所以我们要——”

“砸烂他们！”

人潮沉重地翻涌，易欣瞳慢慢走向乔清隆。

“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戴白手套吗？因为揍你们的时候，嫌脏。”

乔清隆觉得这个问题很好解决：“那你们别揍不就好了吗？不瞒你说，其实我们真的一点儿都不想被揍。”

易欣瞳笑了：“各凭本事。”

伴随着她的声音，白手套仿佛仿佛洪水溃堤，万岳齐崩，轰隆隆地卷向高一六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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