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两位老板（2/2）

他还真看走眼了，可能是我跟他还没有利益冲突，还没出卖过他。

我是个是非观念相当弱的人。没有立场。

走出建设局，我在想：如果像大官人说的，没有吴天，那我会怎么办？

可能会在几年以后，逐层梳理关系，从科长开始攻关。不会一夜暴富，但自己当个小老板应该可以。

刘辉走的就是这条路，从一点小项目开始，如今在设计行业，也是风生水起。关系网除了一些科长、局长外，在蓉城也有了一些关系。

积累了一定资本以后，往上层结交，这似乎成了必然的一条路。刘辉有天跟我说：准备拿出两百万，无论如何，都要把行业关系通到省级分管领导！

我老板则不同，靠着家里一点关系，虽然学历不高，在我这个年纪，已经混到区建设局科长。发现仅靠那点工资，连房贷都还不起，日子没法过。贪污受贿，胆子又小。

就尝试承接一些小设计项目，借资质，找人员，紧紧巴巴过日子，跟我现在差不多。

三十五岁的时候，老板当时的公务员身份，是不允许经商的。就以一个好朋友作为法定代表人，注册了一家丙级设计公司，招聘几个应届毕业生，鸟枪换炮。

又经过两年发展，公司从三人，发展到三十人。

那会儿区里很多领导都知道，是他在实际操盘公司，影响太大，怕有人眼红或借开公司的事报复他。

选择从建设局辞职，从此一心一意发展公司。

到今天，员工百人，成为蓉城地区设计行业的一匹黑马。

走到今天，他可谓呕心沥血。

聊起这些年公司发展，老板总是感慨：“作为一个农村孩子，当初只想挣个三五百万，然后在区里做点小生意，一家人衣食无忧就行了，没想到今天资产上亿。”

颇有点像朱元璋:本为打家劫舍，不想弄假成真。

对刘辉来说，他目前是打江山，资本原始积累，所以行事和管理没那么多条条框框，一切以拿项目为目的。

而对我老板来说，公司已经基本靠制度运转，已经是守江山阶段，希望一切有秩序。希望员工埋头拉车，听话照办埋头干，断绝其他念想，多多考取证，干好本职工作。

越往深处想，越可以真切地发现，我跟老板也好，刘辉也好，根本就是两路人。

我一直从内心深处，厌恶工程行业，所以虽然有张教头的带领指点，自己也通人情，懂道理。但就是缺动力，少激情。

七年的设计工作，只是是为了逃避恐惧:对无法生存和养家糊口恐惧。

而寄望于吴天接项目，仅是为了满足欲望：贪婪和懒惰的欲望。

皆非心中所愿，连行业都入错了，哪来的积极主动、耐心细致或苦心经营？

从这个角度来看，在老板这儿干设计也好，去刘辉那儿跑经营也罢，甚至自己开设计公司，没有本质区别。

就像《大话西游里唐僧说：“外面对我来说，只不过是个大一点的监狱罢了。”

又陷入了多愁善感，优柔寡断。

有时候，恨自己想那么多干嘛。